他看了一眼环境监测系统显示这里拥有氧气，直接摘下了头盔，脱掉了厚重的宇航服。

这些东西并不能给他提供任何保护，反而会因为他动作幅度过大而出现损坏，他们最大的作用就是在唐吉进行太空行走时，提供一个适宜生存的环境。

唐吉左右环顾了一圈自己所处的环境，发现登陆舱好像直接砸进了一个类似维修通道的地方，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被砸断的管道时不时倾泻出蒸汽，墙壁表面全都是凝结出来的水珠。

在靠近地板的墙角，大量青苔已经覆盖了原有的墙壁，一个急促而微弱的呼吸声在这种环境下传进了唐吉的耳朵。

唐吉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一处通风管道前，直接扯下了换气格栅，将正在呼吸的人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东西暴露在自己面前。

那东西长得活像指环王里的咕噜，句偻着身体，蜷缩在管道中，看起来只有六七十厘米高。

如果他站直了，也许有一米？唐吉皱着眉头看着那个因为恐惧而抽搐的可怜玩意。

他显然被唐吉吓坏了，两只手臂捂着自己的口鼻，腋下另外两只手臂则捂住了心脏，面色肉眼可见的惨白了下去。

阿茶姆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刚才的行为而受到了天神的惩罚，此时站在面前的黑衣天神，一定是传说中的湿婆大神！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看不见的手握住了一样，每一次跳动都像倒计时，大脑正因为缺氧而陷入混沌。

阿茶姆努力的回头看了一眼基达拉的尸体，他觉得自己现在还不能死，他还有未竟之事，基达拉的灵魂还等着他去拯救。

即使是天神，即使是湿婆，也该有点怜悯之心吧！

阿茶姆感觉一股怒火如同燃料般注入自己的心脏，让它带着满腔的怒意再次开始蓬勃跳跃，让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壮，更加勇敢。

他抬头，带着前所未有的决心直视了天神的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阿茶姆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宇宙尽头的荒芜，看见了血海深处的漩涡，看见了无数冤魂在那双眼睛后不断发出哀嚎，灰黑色火焰在眼神中聚集，让他联想到了杀死基达拉的光明之光

不过，这也许应该被称为黑暗之光？

阿茶姆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惧，对面的天神似乎并没有立刻杀死自己的意思，他就那么站在原地平静的看着自己，眼神中甚至还出现了一丝怜悯？

可这是为什么？他们是达利特，不被天神所喜爱的不可接触者，他本不该如此如此的仁慈。

阿茶姆跪在地上七体投地，以示自己的激动，他期待着对方会因为那一丝怜悯而直接离开。

但下一秒，阿茶姆就感觉自己被一只大手拎了起来，天神威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带着一丝颤抖以及无尽的怒意问道：“你是什么？”

“我是阿茶姆？”阿茶姆的大脑此时一片空白下意识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但马上意识到作为一个达利特，他的名字对天神而言也是一种侮辱，随即闭口不言。

“你是什么！”黑衣天神的声音更显暴躁，阿茶姆能听得出对方声音中蕴含着让世界终末的恐怖怒火，但怒火，好像不是冲着他来的。

“我是管道达利特”阿茶姆小心翼翼的回答，他不敢不回答天神的问题，只能鼓起勇气大声尖叫道。

但即使他用了全力，这声音也依然小的可怜。

据说在很久以前，在阿茶姆父亲的父亲那一辈，因为达利特们在管道里互相交流的声音顺着管道不断传递，吵的负责管理通风系统的摩奴睡不着觉，从那以后他们就剥夺了管道达利特们大声说话的能力。

在阿茶姆的记忆中，他们一直用这种微不足道的声音互相交流，仿佛这一切都本该如此。

阿茶姆的回答显然没让黑衣天神所满意，他用威严的声音再次问道：“你也是人么！”

我也是人么？阿茶姆呜咽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觉得自己理应是人，即使他是个达利特，也依然应该算是个人。

但他又担心自己如此回答，会惹怒黑衣天神，他语气中的愤怒，几乎要把周围空间冻结！

阿茶姆的脑子好像要烧掉一样疯狂的思考着，他努力扭头看向基达拉的尸体，在那一刻，他下定了决心。

他不是为了自己而说，而是为了基达拉她必须是人！

“我是人！我们是人！我们当然也是人！”阿茶姆闭着眼睛朝黑衣天神，用尽自己的力量大声喊道：“我们是人啊！”

阿茶姆在恍忽中感觉自己被放了下来，黑衣天神的动作是如此轻柔，好像拿着的是什么宝物一样。

而后阿茶姆看见黑衣天神朝天空的方向发出了一声怒吼，阿茶姆惊恐的堵住了耳朵，那声音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整根管道都跟着震动了起来，以至于地面上的石子都跟着震动了起来。

他相信，整个阿摩罗婆提都传遍了这声怒吼，连阿输陀树都为之颤抖了起来！

“你要去哪？”不知过了多久，被震晕过去的阿茶姆被黑衣天神摇醒，他听见对方如此问道。

“我要去转世祭坛，拯救我妻子的灵魂。”阿茶姆虔诚的跪倒在唐吉身前：“我希望她还有来世。”

“指路，我带你去。”黑衣天神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