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司宁宁了然点头。
小溪水很清,里面成群的小鱼仔清晰可见,由此可以推断水质也是极好的。
但因平时基本没人过来,水底许多石头长了滑溜溜的水草还是青苔,司宁宁光着脚丫踩进去,先是觉得溪水冰凉凉的很舒服,紧接着就陆续滑了好几次。
两次是踩到青苔,一次将石头踩翻,还有一次是被石头绊倒,每回都是霍朗及时伸手,把要栽进水里的司宁宁拉住。
于是乎,牵手似乎就变成了理所当然。
“走的时候脚趾蜷起一点,可以避免滑到。”霍朗沉声提醒。
司宁宁依言蜷起脚趾,还别说,走起来确实要稳当一些。
霍朗一手牵着司宁宁,一手撑着锄头。
两人踩着溪水前行,两侧树木逐渐变得高大粗壮,树冠好似直破云霄。
斑驳光影恍若实体,无数道淡金光柱从翠绿枝头叶间倾斜而下,或散落在溪中冒出水面的石头上,或直接坠入泛起白花的溪水之中。
明明很普通的场景,却又美的像画一样,让人心生安宁。
上回让司宁宁产生这种感觉,还是十六岁的时候。
当时在澳大利亚过生日度假,某天傍晚潜水,无意从海底目睹了在夕阳下卷起的浪花,曾有一度,司宁宁认为,那是在过去的十六年里,她见过最美的景致……
傍晚淡淡幽蓝的海水,在夕阳的照耀下呈现清澈的碧色。
橙色暖光与碧色波澜交叠,浪花激起的小水泡,像散落的星光,有短暂的瞬间,确确实实的治愈了司宁宁被父亲冷落的心。
见司宁宁目光一直仰望前方树冠方向,以为司宁宁是在寻找合欢树,霍朗提醒道:“再往前面走走就能看见了。”
“好。”
司宁宁颔首,只当霍朗说的是再往前一点,就能看见大豆地了。
顺着溪流往上莫约又走了五十多米,阴凉的光线渐渐明朗起来,右手岸边一个歪脖子临近水面的树,吸引了司宁宁的注意力。
是霍朗说的合欢树。
合欢树树干粗壮,树皮龟裂呈现黑灰色,阳光下树叶郁郁葱葱,而在青葱般的叶尖顶着一簇簇粉色茸毛小刷子似的合欢花。
那棵合欢树也不是真的歪脖子树,而是有一根臂粗的枝干横向探向水面,让人见到的第一印象,就是觉得它的重心是向水面倾斜的。
“到了。”霍朗低声道。
司宁宁“嗯”了一声,搭着他的手,被他一施力带上岸。
上岸之后,司宁宁又开始打量起大豆地来了。
溪流在大豆地的左侧地头,四周树木环绕,而大豆地就如之前走过的索桥一般,是这片潮湿阴凉的树林中,唯一被阳光笼罩的地方。
之前应该种了别的东西,地面上隐约能看见拔掉作物植株留下的浅坑,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碎开着或粉或白的花儿的杂草。
司宁宁放下背筐。
筐里有吃的,她事先用油纸包好了,担心引来蚂蚁,她踮着脚尖走动几步将筐挂在了一侧的小树上。
之后在地头长满草的田埂子上坐下,司宁宁拍去脚底灰土穿上鞋袜,“这得先拔一下草吧?”
地里的都是那种长了十几公分的杂草,司宁宁看过,这边土地松软,稍稍一带就能连根拔起。
“这边草不多,我稍微过一遍就行。”霍朗将负重卸下,开工之前从背篓里拿了一小捆绳子,“现在还用不上你,一会儿我挖坑需要拨豆种了再喊你。”
司宁宁点点头,又茫然地盯着他手里的绳子,“可是不是种大豆吗?你带绳子干嘛?”
“给你整点乐子,要不然我干活,你就傻在这站着?”
司宁宁瞪眼。
什么傻站着?
她又不傻,不会找点事儿干吗?
霍朗笑叹一声摇头,陆续在周围搜罗婴儿小臂粗的枯树干。
司宁宁见状,就跟在霍朗身边一起找。
“够了。”霍朗很快喊停,蹲在堆在一起的树干前,挨个拦腰压了压试探是否结实,挑出一些快要的烂木头之后,霍朗把绳子套在胳膊上攀上合欢树。
“你小心点!”司宁宁在树下担心叮嘱。
虽然树干够粗能够支撑起霍朗的重量,但这块儿湿气很大,周边不管是树还是石头都有青苔爬过的痕迹,稍不注意就会滑倒。
要是从树上摔下来,甭管高低,那都是不好受的事儿。
“知道了。”霍朗踩着树干分叉口往前挪动,在合欢树伸向河面的树干上打了个结实的死扣。
估算了一下绳子长度,霍朗又在树干上缠绕了几道,随后灵活的像只猎豹一样从树上一跃而下。
拢过刚才捡回来的树干,绳子两端分别将树干两头缠绕捆起,渐渐地,一个临水的秋千轮廓浮现出来。
霍朗一松手,那被绳子缠绕拼成树干座椅顺势荡向水面。
“试试?”霍朗挑起一边锋利的眉头回头看司宁宁,
司宁宁脑袋微不可闻的晃了晃,弯月眉皱起,一双鹿眸深深看了霍朗一眼,饶是捉摸不定,却还是听话的小步靠了过去。
霍朗踏入水中,捞过秋千绳子递到司宁宁手里。
司宁宁攥着那绳子试了两次,每次都在要将重心落在秋千上时,又犹豫收了回来。
秋千座椅悬在水面之上,距离水面大概有六七十公分的距离,而距离岸边,将近两米远。
这要是出点差错,整个人就会掉进水里,司宁宁有点不太敢。
霍朗意识到无论是从岸上,还是下到水里,司宁宁都不可能爬上秋千,他深邃眉骨一闪而过的轻蹙,“再等一下。”
说着话,他也没上岸,直接涉水走去另一边,把周围冒出水面的大石头推了过来,硬是从岸边到秋千底下堆出了一条石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