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月一看见司宁宁,就问:“司宁宁,这是不是你整的?平时下工就属你早,我一想就知道是你,不能是别人。”
知道蒋月这话不是恶意,司宁宁唇角微微勾起,半真半假的解释,“也不是我……今天霍朗同志来过,我跟他说禾谷他们平时在这边没什么能玩的,合计了一下就搭了这秋千。”
“啊?给小孩玩的?”蒋月麻溜地从秋千上下来,末了攥着秋千绳子反复打量,“这是给小孩玩的,我这荡了半天,不会给我坐怀了吧?”
“别大惊小怪了,绳子那么粗,哪那么容易坏?放心玩吧。”司宁宁笑道。
她这话像是定海神针,三个姑娘心里踏实以后,宋小芸推着蒋月道:“你玩呗,玩完了让我也试试!”
门外女孩们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起初听出司宁宁受其他几个女孩追捧、欢迎的话语,莫北唇角克制不住往上扬了扬。
直到听到某个两字名字,莫北脸上笑容敛去,抿着菱唇做出一个和气质极为不符的翻白眼动作,之后捧着饭盒,认真吃起饭来。
细粮,加上京市老巷做法的酱油汆面,又是司宁宁亲手做的,生气归生气,莫北莫名的又有些得意。
莫北想:可惜知青点独门独户,假使知青点跟陈家隔壁挨着,他说不定真的会端出去遛一遛,最好能当着那个男人面前,一口一口地吃完。
会送花有什么了不起的?司宁宁收了又怎么样?
这是司宁宁,给他做的。
独一份!
莫北吸溜一口面,清冷清眸中星光明明灭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弯起,短暂瞬间,好似注入一汪温柔春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
脑补,使人快乐。
傍晚时候起了风,到晚上七点左右,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风也愈发的大了,吹得门前屋后树枝、竹林“哗哗”作响,偶尔还伴随阵阵“呜呜”跟哭声似的风声,听着有几分吓人。
徐淑华关了大门,司宁宁则将胡乱摇晃拍打的窗扇关死。
窗户最开始是雾面玻璃的,因着原主人的缘故,早就被人砸烂了。
知青们在天正热的时候入住,根本就没修整,这会儿关了跟没关一样。
“也不知道这风要吹多久?这么大的动静,怎么睡?”宋小芸叹道。
蒋月跟着开口:“你还有心思担心能不能睡着,我现在就想,这房子结不结实,会不会塌?唉……这动静要是小不下去,我看也别睡了,听见啥苗头咱们就赶紧跑路。”
说着话,蒋月就听见对面床铺,司宁宁爬上床的动静,登时急道:“我刚说完,你怎么就躺着了?”
司宁宁无奈道:“那怎么整?这么大的风往屋里灌,煤油灯又点不着,总不能傻坐着吧?”
蒋月一听这话,想反驳也找不到点,这时司宁宁又开口了,却是开玩笑似的打趣:“要不然我们都睡觉,你坐着吧,有啥动静你喊一声?到时候咱们好一起跑。”
“噗——”徐淑华绷不住先笑了,半晌止了笑意,把洗漱的盆推进床底,跟着爬上床,道:“白天那么累,干净睡吧……队上那么多土砖房都不担心,咱们住砖瓦房,还有啥好担心的?”
蒋月还在僵持,宋小芸推了她一把,“好了,睡吧!能这么早就躺下的机会可不多。”
身边人都陆续睡下,蒋月跺跺脚,跟着一起爬上床。
再说另一边,赵宏兵家:
继中午被赵柱子打断之后,因为要忙上工,司宁宁那事儿赵宏兵就一直没机会说。
这会儿洗完澡爬上床,赵宏兵穿着白色小背心,双手垫在后脑勺躺在床上,听着外头鬼哭狼嚎死的风,赵宏兵望着坐在床边泡脚的陈莲米道:“中午那事儿还没说完呢,我跟你说,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听见没有?”
“哎呀!”陈莲米不耐烦啐了一口,“晓得了晓得了!”
陈莲米就不乐意听赵宏兵说这些。
一来是觉得赵宏兵贬低自己儿子,二来则是相中司宁宁做儿媳妇的念头黄了,心里总是觉得可惜。
那么好的姑娘嫁不到他们家,白瞎给了别人,想想陈莲米就觉得心里堵得慌,连带着牙帮子都一抽一抽的疼。
“唉……”
“叹啥气啊你这?我跟你说话呢?”
陈莲米脸偏向一边,没好气翻了一记白眼,道:“刚想儿子去了没听到,你说啥?再说一遍。”
赵宏兵只好重新说了一遍刚才说的话:“我说咱们老几辈的这辈子就这样了,小辈还是得读书!我看司知青就不错,有文化,性格好,也能带娃,我打算在队里在腾间屋出来做教室,请司知青当老师,教队上的后生娃娃认字。”
赵宏兵说了一大串,陈莲米一直没吭声,他直愣着轻轻踢了一下陈莲米后腰,“咋不说话?这事你说能不能行?”
陈莲米没什么文化,不过正事上面也绝不会懈怠,“啧”了一声琢磨了半晌,她擦干脚把盆踢到床底,转身整个人面对赵宏兵,“这本意是好的,可外头到处都停课,公社能愿意?难道还要偷偷摸摸地不成?万一谁走漏了消息,人家查过来怎么办?到时候别说日子怎么过,一个不好一大家子都得赔进去。”
赵宏兵眉头严肃皱起,思考了一会儿,沉声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还能因为一点小事把一代人都耽误了不成?”
越说越慷慨激昂,赵宏兵翻起身,盘腿坐着,大手在膝盖上拍了拍,“这事儿总得有人迈出第一步,别人不敢是因为没胆,我赵宏兵别的本事没有,就一身的胆量!”
“困醒困醒,明天一早吃完早饭,我就上大队找大队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