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澜触及到她唇边的讽刺弧度,张口想要安慰,却碍于身份只能道:“襄阳王日日闭门寻欢作乐,似乎不怎么关心外界之事。”
“是吗?”
纤白手指捻起一旁的铜鎏金雕花挑子,将案几上小香炉的盖子挑起,浓郁馥雅的香气瞬间弥漫,让书房增添了几分奢靡旖旎。
景澜头压得更低,抬手行礼,道:“前几日,梧桐宫多了几个侍卫,微臣在宫中从未见过他们。”
她父皇还真是对这位皇叔很是仁慈啊。
封清歌放下挑子,拿起被墨迹毁掉的笺纸,丢到了香炉之中,琉璃般的凤眸中跳动着点点火苗。
“毓秀宫那边可有动静?”
景澜犹豫了一息,模糊道:“三殿下似乎受了风寒,已有几日闭门不出。”
“几日闭门不出?”封清歌抿唇浅笑,精致凤眸中满是讽刺,“长乐宫被封,他便得了风寒,还真是赶巧。”
当年,她怎么就瞎了眼盲了心,以为封清玉是个好的?
景澜不知她为何突然对向来疼爱有加的胞弟如此冷淡,但心中也觉得三殿下此事做得不妥。
风寒算不得大病,不可能让三殿下连出宫门的力气都没有。
而且以病为借口,说思念长姐,说不定陛下心一软,就解了公主的禁足。
就算不解除禁足,对三殿下也没什么影响。
横竖都不会牵连到他,又何必借口病症寒公主的心?
景澜不赞同封清玉的行事之法,却不愿让封清歌伤心,便道:“三殿下或许是害怕适得其反。”
这理由倒是解释得通,但……
“他当年将小五推到荷花池里面,被父皇罚跪宗庙。我陪着他跪到父皇心软,改罚跪为禁足,难道就不怕适得其反?”
他们父皇本就不是一个狠心冷清的帝王,且对她们姐弟二人多有偏爱,就算是惩罚大多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与其说封清玉害怕适得其反,不如说这是他日后要用的借口。
景澜见她内心分析得如此透彻,默然几息后,沉声道:“微臣逾越,殿下虽身份尊贵异常,但受困于身份,若是……”
“若是想要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必然会粉身碎骨?”封清歌从桌案后缓步而出,站定在景澜面前,唇边还带着笑,但眼神却如同即将爆发台风的海面,平静下隐藏着无限风暴,“景澜,你也这么认为?”
景澜注视着月白色裙摆上绣着的群山峰峦,沉默不语。
见状,封清歌眼中将其风暴渐渐凝聚。
记忆中无底线的宠爱,被现实打碎幻想。
对此,封清歌并不算太过伤心,可景澜这未尽之言,简直是在往她心窝里捅刀子。
封清歌很清楚,她不应该将前世的感情,倾注在如今年少的景澜身上。可每每看到眼前人,却又止不住期望能够得到原属于她的特殊待遇。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她应该放下执着才对。
风暴渐渐平息,眼神逐渐死寂,封清歌刚想挥手让景澜退下,便听到眼前少年不卑不亢的坚定声音响起。
“若是公主想上云端看天下风景,臣愿全力追随。”
“粉身碎骨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