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信号的封清歌,将视线转回前方,继续驱策马匹向孙家走去。
两人极短时间内完成了一次无声交流,就连离封清歌最近的蒋光耀都没有发现问题,更不要说其他人。
队伍在众人的祝福声中,走到三日前抛绣球的阁楼,绕着阁楼转了三圈,才向着孙家继续前进。
走到一半,封清歌便发觉两侧围观路人的氛围有些不对。
说吉利话时,表情有些勉强不说,看着她的眼神也从羡慕嫉妒,变成了幸灾乐祸和同情。
“孙家那边出事了。”
封清歌脑海中刚刚浮现这个念头,就听到景澜状似和平时无异的声音。
“快要吉时了,我们是不是该稍微快一些?”
蒋光耀看了看天色,点头将命令传了下去。
趁着他下命令的功夫,封清歌眼神带着询问之意地看向景澜。
“孩子。”
景澜简短做了个口型。
辨别出问题所在,封清歌反而放下了心,安抚道:“不必紧张。”
景澜不知缘由,内心却还是因为她一句话渐渐安定。
而另一边的孙家,每个人几乎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孙世豪站立在孙家大开的院门正中央,看着跪地哭诉他如何冷酷无情拆散一对小鸳鸯的年轻男人,手掌捏得嘎吱作响。
他身旁是一身大红色喜服的孙巧巧。
因为是平婚书,孙巧巧并未带盖头。
特意修饰过的脸颊,温婉柔美,楚楚动人。
只是如今的脸色并不好看。
这倒也正常。
任谁大婚上有人找晦气,脸色都不会好看。
孙家附近围观的人,看着孙世豪父女俩脸色,同情有之,但更多的还是想要看热闹。
众人都很好奇,这不管不顾跑到孙府门口哭诉的梁秀才,说得是真是假。
“孙老爷!小生知道您看不上小生家徒四壁。但小生已中秀才,日后必会发愤图强,为巧巧小姐争一个官家妇的身份出来!请您看在小生和巧巧小姐两情相悦的份上,不要将巧巧小姐嫁给其他人!”
梁秀才是典型的文弱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跪在那里声嘶力竭,仿佛随时都会昏过去的样子,赚足了其他人的怜悯。
要不是碍于孙家在陈县的地位,恐怕现在已经有人开口声讨孙世豪满身铜臭,只认钱不认人。
但有些话无需说出口,大家心里也有数。
孙世豪圆润脸庞上,再没有半分和蔼。
事到如今,将这些看热闹的人驱散,只会让情况更糟糕。
这梁成才平日里看着是个好的,没想到内心如此肮脏恶毒!
“梁成才,你因读书而欠下不少外债。凭借着你老舅在孙家做工的关系,老夫不仅让你在城南一处小院读书,还提供一应吃穿用度。自问从未苛待过你。你却在今天这大喜的日子,故意给我们父女二人找不痛快。敢问良心何在?!”
声声质问直逼人心。
陈县本来就不是一个大地方,秀才不多,再加上梁成才的身世可怜,基本人人都知道他的事情。
其中自然包含孙世豪资助梁成才念书之事。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人冒出来说和孙巧巧有儿女私情时,围观之人并不觉得匪夷所思。
富家小姐和寄人篱下的穷酸书生私定终身,那可是话本上常演的“佳话”。
这么大的热闹,当然要多看两眼。
众人抱着极大的好奇,看向眼珠转动飞快的梁成才。
“小生感念孙老爷帮扶,但男女情爱之事,本就非人为能控制。我与巧巧小姐,两情相……”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孙世豪厉声制止。
“竖子小儿!再敢胡言乱语一句,老夫让人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