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众人这样盯着,栗夏手心里全是汗,但难得的机会,她也不想轻易放弃,稍稍一顿,让声音尽量平稳,“方才奴婢想起小的时候,和玩伴们投壶,奴婢准头最好,也被大家混叫做‘壶圣’来着,其实奴婢投得不多,只是射中多些。”
栗夏说完,周围仍然安静地出奇。
“华荫侯府内眷御前失仪,请父皇恕罪!”赵泽从旁边大声回话,倒把栗夏吓了一跳。
“呵呵呵,哈哈哈!”赵放上一秒面色严肃,下一刻便大笑出声,“你这位侧妃挺有意思,居然敢笑话朕。”
赵泽脸色更白了,扬起头不知该说什么。
“好了,好了。”赵放截住他的话,“朕都知道。这丫头没什么失仪,只是说了实话,你们怕什么?都起来吃饭。”
“谢皇上。”众人纷纷起身,归座后仍心有余悸,却没了胃口。
“皇上,微臣……”有个声音从桌子后面传了来,大家一看,是还跪在地上的林跃。
赵放似乎心情好了许多,朗声笑道:“林学士也起来吧。”他顺手一指,“那位小妇人不仅笑话朕,更笑话你小家子气,让市井商人钻了空子、囤积居奇。”
“谢皇上提点。”林跃如释重负,赶紧对着栗夏拱了拱手。
栗夏躬身还礼道:“奴婢行家面前班门弄斧,林学士莫怪。”
见林跃面露得意,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正如皇上所言,您的字确实贵得很呢。”
“哈哈哈。”赵放听见,笑得爽朗,在座无不笑出了声,这些都是掌握大祁最高的权力,翻云覆雨的人物,林跃向来心高气傲,被这么一笑,俊脸红一阵白一阵,快要挂不住了,最后还是太子出面解围,才勉强揭过去这篇儿。
“你好大的胆子!”待从皇驾前退回,未等姜蕙说话,柳如烟已开始发难,“皇上面前口不择言,责罚你一个人就算了,莫要连累整个侯府跟着受罚。”
“柳姐姐,皇上哪句提过责罚?”栗夏慢悠悠地回问。
“你才入府几天,如何知道皇上的脾气?”柳如烟剜她一眼,随即转向姜氏,“说不好侯爷一回府,圣旨便到了呢。”
“柳姐姐何以料定皇上如此?”栗夏凑近她,低声问,“擅自揣摩圣意岂不罪加一等?”
“你!”柳如烟媚色如春的脸瞬间气成了猪肝紫。
“好了!”姜蕙眉头微蹙,“父皇千秋宴请,你们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一切等回府再说,夏儿,你御前行止有失分寸,若侯爷问起来,须得有个交代。”
“是,夫人。”栗夏躬身道。
“夫人所言极是,”柳如烟看着的栗夏的神情仿如战胜的斗鸡,“你可得好好想,省得咱们一起吃瓜落儿!”
“夫人放心,吾自会向侯爷禀明。”栗夏道,“若无其他事情,吾回座位了。”说完,转身便走,她行得大步流星,殊不知此刻两道视线一路追寻,赵泽面色阴沉复杂,而另外清澈凛冽的一道,正是源自沉默许久的靖远王。
宴席气氛渐而鼎沸,皇帝朗声大笑传来,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们纷纷起身,敬酒的敬酒、寒暄的寒暄,满堂欢声笑语。
外头进来内监,满脸喜气地请皇上、贵妃移驾,说烟花大会即将开始。
“主儿,您……还没吃饱……吗?”
眼瞅着栗夏风卷残云吃了下各样菜肴数小盘,外加烧麦、春卷、甜点几小碗,还没停手的意思,听雪忍不住问道,她是真怕她撑着。
“呼~~差不多了。”栗夏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
“主儿莫非怀上子嗣啦?”听雪的视线下移,“怪不得敢那样跟皇上说话……”
“别瞎说,没有的事!”想起怀上赵泽的孩子,栗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您打算怎么跟侯爷说呀。”听雪哭丧着脸,“侯府规矩严着呢,听说不久前有位侧夫人只说错一句话,被罚跪了两天两夜外加一顿板子,连羞带愧加上身子骨不济,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别吓唬人,”栗夏笑道,“挨一刀我都不怕,何况一顿板子?走,看烟花去!”
“主儿!”听雪看着栗夏的身影隐没在人群里,匆忙挤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跟了上去。
火树银花、漫天绽放,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