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秀全以这种戏谑的、轻松的口吻说话,果然化解了气氛,引得众人开怀大笑。
“将来翼王平了四川,岂不要改换名字,改成‘蜀王’?”
“蜀王这个名字不好听,不如叫‘平西王’。”
“什么‘平西王’,那是狗贼吴三桂的封号,不如就称为‘蜀王’。”
“四川远是远了点,不过听说那里吃白米饭,想必与广西风俗相近的。”
……
众人好不容易安静下来。
吴捷瞄了眼洪秀全和杨秀清,只见两人面含微笑,任由众将发表意见,并不急着下定论。杨秀清自信中带着傲气,似乎对众将的意见颇为不屑。洪秀全则面露得意,环视着众将。
洪秀全的眼光移到了席位末端,吴捷赶紧转过头,假装吃起菜来。却听洪秀全说:“卢先生,你有什么高见?说说看。”
原来洪秀全点了卢贤拔的名,吴捷暗舒一口气。
卢贤拔站了起来,说道:“愚以为,罗大纲大人说得有理,进取长沙仍是我军首选。至于进军路线嘛,应该避开衡州这座坚城。倒不是因为咱们怕了清妖,也不是攻不下衡州,只不过要避实就虚。况且,经衡州到长沙虽然迅捷,但敌人早已在此布下重兵,咱们携老带幼的,不应冒险走衡州。”
卢贤拔说完,众将纷纷附和,显然认同他的观点。一方面,他说得确是在理,另一方面,卢贤拔是东王亲信,他的话肯定透着东王的意思。
洪秀全目光一转,看到了排位最后的吴捷。洪秀全刚开始没能认出吴捷,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问道:“吴捷,你也说说看。”
吴捷心里咯噔一下,他虽然也准备了发言,却担心说错话。在座的太平军高官多是莽夫,他又被视作东王的人,可不能胡乱主张。
但这又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若吴捷把握得当,能给诸王、众将留下良好印象。
吴捷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说:
“愚以为,兵无定势,应该随机应变。就目前而言,有两条路可走。第一,咱们可以继续东进,进入江西,经吉安、新余到达南昌。目前清妖重兵都在湖南、两广,江西境内没什么清妖。只要咱们能够到达南昌,便可顺赣江而下,占据湖口、九江、彭泽三镇,以此控扼长江。
“然后,溯江往西可以征武昌、控湖北,顺江东下可以征安庆、金陵,控两江。但这条路难就难在江西这一段路,江西多山,山势险峻,天军携带妇孺老幼,若遇强敌,情势十分凶险。因此,愚以为,这条路暂时行不通。”
其实,吴捷是倾向于走这条路的,因为江西境内没什么敌人,去江西阻力最小。况且,他没有家室,也没有亲族,部队没什么老弱妇孺,可以轻装简行,走江西没什么困难。倒是其他部队携带着大量的老弱病残,不好走江西山路。
不管众将是否赞成,吴捷还是要把它讲出来,以便显摆自己的独到之处。
果然,吴捷说完后,底下一阵安静。众将虽知这是上计,却都不敢附和,耐心听吴捷继续说:
“第二,咱们就依罗大人、卢先生所说,北上长沙。兵贵神速,天军可以挑选一队精锐骑兵,绕过衡州,疾趋长沙。若能攻下长沙,咱们就占据长沙,大力经略两湖。若攻不下长沙,则可改攻岳州。
“岳州地处长江、洞庭湖交界处,船户无数,天军可以征调岳州船民,组建水军。目前清妖水师废弛,天军若得一万船只,即能纵横长江,则武昌、安庆、湖口、金陵、魔都等沿江城池皆可夺下。”
吴捷不仅谈了当下进军方向,还遥有所指,描画出今后数年的用兵方略。众将听得认真,纷纷点头附和,显见是认同吴捷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