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黑,这是个很难搞清楚的问题。
固然这个词意思就是“已经经历过却没察觉”,但放到陆凝、尚文雪和周维源这些本来就比较仔细的人这里反而显得更麻烦。因为如果此前没察觉,那回忆一遍的效果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直到走出宿舍楼,三个人也没就“灯下黑”达成一个统一的意见。
“卫述说的不全是实话,至少隐瞒了很多事情。”
“可是有个愿意说话的就不错了……”周维源耸耸肩,“反正我们拿到了些东西,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你是想让商人把这东西充能?”
“总得用用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陆凝,你呢?”
陆凝挑了下眉“我怎么了?”
“我虽然抓住了他话里面的一些漏洞,可这也是我能做到的程度了。你之前那步步紧逼的问题有没有问出什么东西来?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们这样的人从来都不会把真正想问的东西正面问出来的。”
“因为看到他就能发现很多疑点了。”陆凝说道。
“什么疑点?”
“他的衣服,他怀里的那个加热器,还有一些行为……这么说吧,现在我们也算是了解这个世界了,如果让我选择一身衣服来做长期作战的准备,我肯定是选尚文雪这样的一身。”
她指了指尚文雪,皮夹克、长裤、帽子,虽然看不见内衬,但是尚文雪这一身既不算厚也不算薄,便于行动又不是不可舍弃,有很多便利。
“卫述那一身衣服看着破破烂烂,可核心都是厚和保暖,他使用的取暖用品也是不需要外接电源的,加上两年的说法,那也很有可能是来自于商人。在和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后,他去摸了烟,发现没有剩余了,就问我们讨要……如果这不是一个掩饰而是习以为常的动作的话,可以说他并不缺少一些精神上的抚慰用品,但又不会刻意记着数目。”
“他可以去找商人换吧。”
“你会把好不容易杀死怪物得来的钱买一些烟酒之类的东西吗?他可不是偶尔享受一次,而是习惯性长期拥有的状态。”
陆凝掰着手指,说出自己的想法“衣服和取暖器证明他适应使用那种类型的装备,问别人要烟酒说明他有着充裕的获取金钱渠道,而最后我问的那些话则是考量他对于这个世界的态度……他并不盲目狂热,但也不算正常。”
“你是想对照日志?”周维源问。
“不全是,根据这三个猜测,我想这个卫述应当是已经对这个寒冷世界有了一定的控制力,至少他能够保证自己一直留在这个世界中,而不是随着渐变不断转换世界。他和商人肯定有交易,另外他也肯定有同伴,最有可能的就是当时一起落入这个世界中的那些研究者。”
咔。
周维源踩到了一块碎冰。
“研究者们会就这样放弃研究?当世界尚且朦胧的时候他们费力打开了通道,如今已经亲身处于其中,哪怕不是全部,也会有不少人——怎么了!”
陆凝因为思考有点分心,但尚文雪可不会,听到那声冰碎,她就已经跨到了最前面。
月光下,这条路的前方十字路口处,站着七八个全副武装,手里举着枪械的人。
“站住。”
其中一个人开口了,隔着防毒面具发出的声音很是沉闷,却也能听出话语中浓浓的优越感。
“有什么事吗?”尚文雪歪着头问道。
“把身上的物资留下,然后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那人抬了抬下巴,“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陆凝没想到真的碰到劫道的了。
此前也听滕子健说过,失落在这里的人有很多并没有将怪物作为主要目标,而是以劫掠别的团队为生。这群人装备是完全以对付人类而购置的,极强、失能弹、强光手电等东西全都不缺,唯一的好消息是出于一种割韭菜的心理,只要乖乖交出东西他们就不会杀人。
“这样的寒冷天气,如果交出所有东西,我们可是会死呢。”尚文雪笑了起来,“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少废话!找个地方等到渐变吧!没让你留下来就算你走运了!”
“那你们就留下来吧~”
尚文雪的手一抬,那支手枪瞬间出现在了她的手上,一身轻响,随即就是超过二十根高能光束从枪口散射而出,瞬间命中了眼前所有人。
顿时,惨叫声响了起来,这还是比较幸运的两个,仅仅是被激光穿透了肩膀和腹部,另外那些全都被打中要害,当场身亡。
而在开枪后,尚文雪已经迅速收枪,从袖口落下三支飞镖,那两人刚刚开始惨叫的时候,她的飞镖就已经出手,准确切入了两人端着的枪口中,废掉了最直接的杀伤手段。
“慢点——”周维源想稍微拦一下尚文雪,可哪里拦得住?她已经一个纵身冲到近前,手杖尖锐的金属尖割开其中一人的喉咙,然后顺势刺入另一个肩胛骨受伤人的另一边手臂,脚下一绊,直接将他戳在了地上。
“这种身手也出来抢劫啊?你们还真是自信。”
尚文雪踩住最后还活着的这个人,微微压低了语气,低头看着他。陆凝和周维源这才慢慢走过来,一个拿起他手里已经报废的枪,另一个则揭掉了他的面具。
这人看上去已经是三四十岁的样子了,并不是学生年纪。陆凝在他的口袋里掏了掏,就翻出了一张身份卡,上面有很严重的磨损痕迹,除此之外,他身上也没什么能辨别身份的东西了。
“他们的东西还挺多。”
周维源随手把枪扔到了一边,转身又去翻尸体。激光在尸体上烧出了小洞,这些人身上的护具根本没有起到什么保护作用。至于枪械周维源也很快就发现不过是普通的制式轻型冲锋枪,距离远一点用防弹衣就能扛住的那种。
“只可惜全是空壳子,对付那些怪物都不容易,这群家伙也不过是小卒而已。”
“你是说这群人并不是全部?”尚文雪瞥了脚下正在发抖的人一眼,舔了舔嘴唇,“有没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