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走向毁灭的时候,连躯体也将崩溃,腐烂,然后在一个唯一神的召唤之下重生,化为崭新的姿态。”
孟倦抓起地上的一截断臂。
截面内部的肌肉组织已经呈现了死灰的颜色,只是轻轻触动,就会化为粉末。然而孟倦保证这只断臂绝对不是什么放了十几年的陈年老尸,而是他的仆从们刚刚从一个人身上砍下来的。
而对于孟倦来说,嗅出这上面存在的味道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他的超能力“敌神之子”源自于对神之子的取而代之,他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这就是一群受到感召的信徒让自我躯壳腐朽,然后重生的历程。
“您让我等免遭如此的痛苦。”一名仆从轻声说道,“您才是这世上唯一的存在。”
孟倦笑了“正是。”
十二个仆从纷纷展露出了快乐的笑容,仿佛刚刚在这里杀死了几名信徒的并不是他们一般。当然,严格来说这些信徒也不算是死了,经历了洗礼之后,他们能够在神明真正苏醒的那一天重生……前提是那个神真的能够醒过来。
孟倦不无恶意地想着,他挑选这个能力的目的当然是为了直接篡夺神之下的权柄,毕竟集散地的任何场景都会有幕后神明留下过的痕迹。然而如今看来,这个场景里面的神不光有,还很多呢。
“孟哥,戒杀大师……”唐零自从离开沉默浮屠之后就有些沮丧,虽然孟倦一路开导,她的心情也没有变好太多。
“你了解戒杀吗?”孟倦平静地说,“我向你说过了一点戒杀的往事,还记得吗?”
“但我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我们明明见面了,却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他没有死,只是作出了选择。”孟倦拍了拍唐零的肩膀,“你还是没有理解。你我来自的世界都是和平的时代,而戒杀则生于一个混乱的时代,却不幸是一个僧人。”
“这和他的选择有什么关系吗?”
“最简单的杀戮和拯救的矛盾,他寻不到一个答案,便一直在寻找。这个场景给了他一次直视自己本心的机会,他必须争取。”孟倦说道,“他不能抱着这种矛盾思绪去五阶,要么看透,要么泯灭。”
“但是……在我看来,这完全没有必要啊!”唐零喊了起来,“我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事烦扰,只要有人对我不好,我就杀了他,分辨善恶这样的事情非常重要吗?集散地里都不存在什么符合和平观念的善恶不是吗?”
孟倦带着人继续往前走,并耐心地对唐零说着。
“我们每个人都在寻找着自我的意义,在这一点上,你其实还没有察觉。你知道这里面对应你的能力和精神,产生的那个个体是哪个吗?”
“……血红色沙堆。”唐零说道。
“你认为,为何你会表现出那样的模样?”
“我怎么知道?我可不觉得我的精神就是那个德行!”唐零有些烦躁,“它本来应该……更加……”
“血腥?狰狞?邪恶?”孟倦随口说了三个词,把唐零说得刚刚绷起的脸色再次垮了下去。
“你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恶毒,或许你觉得自己做了很多坏事,但是那都是小儿科,纯粹的恶棍可没办法来保管组,他们不稳定性太强了一点。真应该带你见见某位议会成员。”孟倦甚至笑了起来,“也许你才是我们当中最可能成功战胜自我的那个也说不定。”
“我?”
事到如今,唐零也正视起了眼前的问题。
这时候,孟倦抬手让众人停下,眯起眼睛看向了前方……边打边跑的两个人。
“是老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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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凝发现这帮信徒比起以前来可是难缠多了。他们似乎没有痛觉,即使流血也无所畏惧,斩断肢体还会利用能力进行缝合。他们投掷的火球本身只具有和普通火焰一样的杀伤力,但问题在于,陆凝砍掉几个火球后就觉得自己体内的超能力正在隐隐有些汹涌。
更加糟糕的是,因为怀中有空白悬赏令的存在,陆凝要压制超能力要使用更多的精力。她很清楚现在不能随意释放出来,无论是审判日还是方舟,都能一瞬间摧毁这片地方脆弱的平衡。
这帮信徒要的就是这个。
他们只相信自己所信奉的神,而对于别的全部打为了“伪神”,从虔诚角度来说简直是无与伦比,但对于外人可就是一群移动的灾难。陆凝看到楚维的神色也不怎么好受,他之前就别火焰灼烧过,此刻估计也处于气血翻涌的状态吧?
就在这时,几束光炮从两人背后轰击过来,将信徒们的阵型分割成了好几块,与此同时,一个大机器人踏着地动山摇的步伐冲了过去,两只钢铁般的大手拍下,登时将两个信徒直接拍碎了。
陆凝一扭头,就看到正在慢慢走过来的孟倦和唐零。十二个身穿白袍的仆从已经冲向了信徒们,手中也凝聚着由光组成的兵器,口中则在高声宣告
“您向这世界播下福音,您已宣召了我等的胜利。”
“您赐下权杖,向世上散播了火,点亮我们的路。”
“您赐下冠冕,收回了国王的权,展示您的威能。”
“您赐下长枪,穿透了魔鬼的皮,是唯一的真理。”
伴随着宣告,四个人舞动权杖,烈火随着权杖的每一次挥动挥洒而出。四个人戴上了冠冕,正中央的宝石射出了炽烈的白色激光束,轻而易举地切断了信徒的肢体。最后四个人则平举起手中的长枪,如同光一样撞进了信徒当中,所有被光擦过的人全都不免被击飞到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