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到了日落时分,也没有等到弓葵,又到次日一早,日上三竿,他顶着疲惫的身体下令道:
“回晋州府。”
环隍地脉善后,人走了后,又多了一个荒凉地,他上马后,走在最后面,他始终没有等到弓葵。
他垂眸看着鸳鸯蛊,握住了鸳鸯蛊的位置,“无论你身在何处,你安然无恙就好。”
晋州府听闻左丘澜大胜而归,一举铲除东堂,活捉堂主南淽,这个消息在晋州府沸腾了起来。
当所有人赶过来沉浸在议论这件事时,左丘澜怒不可遏,扭头喝道:
“都给我闭嘴!”
霎时,无一人敢说话,都被左丘澜的怒气吓住了,二少爷对下属从来这样过,而且在他们看来,这件事可喜可贺,并不知道左丘澜在为何生气。
左丘澜穿过静默的人群,又停住脚步,冷漠道:“铲除东堂的是北凫之主弓葵!再让我听见有人拿这件事乱说话,杖刑!”
他不允许他们就这么简单的埋没了弓葵的所作所为,就算是弓葵误杀了凡人,她固然有罪,但她该有的功劳,一件都不能少!
左丘明直接就接手了南淽,以及东堂的后事,忙的不可开交,左丘澜转而直接去了娆娆那。
沈扶昭把娆娆带回来后,娆娆醒了有半个时辰了,他见沈扶昭在悉心照料。
“娆娆怎么样了?”他走进来,看到娆娆坐在床上喝水,面色恢复了许多,他看到娆娆不免愧疚,蛇谷的毁灭,和南淽今日的下场,对娆娆来说,都有痛苦的记忆。
娆娆看到左丘澜进来,立即露出笑容,和平时的娆娆一样,“二少爷?你来啦!我刚才还问沈扶昭,你去哪里了,然后你就来了。”
左丘澜闪过错愕,娆娆的反应很不对劲,他疑惑的看向沈扶昭,“这…怎么回事?”
沈扶昭则是一副愁容,安抚着娆娆:“娆娆,你先休息一会,等我回来。”
娆娆点头,不舍的握着沈扶昭的手,“那你快点回来,我有些饿了。”
“嗯。”沈扶昭和左丘澜一同出来。
这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娆娆,怎么看都不太对劲,出来后,沈扶昭把一件写满字迹的外衫布块递给他看,
“她给自己下了白蛊,消除了所有记忆,在下蛊之前,她在自己的衣服上写下了这些。”
沈扶昭想来,是晋州府大乱那天,娆娆去了蛊虫室,他那时不知道,娆娆那天就已经为自己做了决定。
左丘澜看后,怅然若失,“这是…娆娆写的,她这般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在娆娆写下的,每个人都不一样了。
“我自幼被狼刁走,被二少爷救了后,收留在晋州府,家主对我悉心栽培,习得养蛊,取名娆娆。”
“家主严厉刚正不阿,二少爷极好相处,待人真诚,喜欢的姑娘叫弓葵,经常闯入蛊虫室,于我恩重如山。”
“沈扶昭,于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对我处处保护,我心悦他多年,我和他说好,无论我在何处,他都会来找我。”
“南淽,十恶不赦的恶人杀了金蚕蛊,欲要让我屈服于她,我会一直等着沈扶昭来找我。”
左丘澜的手握紧了布块,心里不知是何滋味,蛇谷在娆娆心里已经埋下了根,但是她无法在晋州府二者间抉择。
“这样也好,她忘记一切,能一辈子快乐。”沈扶昭勉强露出微笑,他同时对这样的娆娆心疼不已。
其实在娆娆的心里,她最后是选择了他的,沈扶昭说不出来的苦涩,“我去给她拿膳食。”
左丘澜一人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娆娆这样时,他一点都不觉得开心,造成娆娆这样的人是他。
想起躲起来的弓葵,他现在越发觉得悲怆,他为何以前没有发现,身边的一切,其实都在向着一条“殊途”的路走,越来越远,且不能回头。
“二少爷,家主找您议事。”
“知道了。”他吐了一口气,眸中经历了瞬息万变,回身的那一刻,他目下无尘,神情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