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甜甜将秸秆塞进灶洞,拿起放在灶台上的火柴盒。
嚓!
小小火苗在火柴棍儿上跳跃。
何甜甜把火柴丢了进去,晒得干干的秸秆瞬间被点燃。
然后,何甜甜又塞了几根树枝。
烧好火,她从水桶里舀了一勺水,将大锅刷干净。
这时,灶洞里的火已经烧得非常旺了。
何甜甜等大锅里的水烘干, 然后挖了一勺猪油进去。
不得不说,邱老太日子看似简朴,其实她家里的东西并不缺。
也是,家里三个烈士,各种抚恤、补贴很多,还有县里、村里的照顾。
老太太的家底儿,绝对是苏家村、乃至整个前进大队都数一数二的。
这些年, 一直都有族人舔着脸要把自家孩子过继给邱老太。
除了明面上说的那些好听的名头外, 钱, 以及三位烈士留下来的遗泽,都是那些人最关注的。
邱老太会这般孤僻、怪异,也是想吓退某些别有用心的人。
她的内心,未尝不渴望有个家人。
“刺啦!”
油热了,何甜甜把打好的鸡蛋液倒进了锅里。
被热油一激,鸡蛋、大葱的香味儿瞬间弥漫整个灶房。
咕咚!
苏国强吞咽了一口吐沫。
那啥,他不是馋,就是饿了。
今天去县城跑了两个来回,还拖着个八十多斤的大闺女,他早就又累又饿。
来到邱老太家,苏国强对这位三婶儿又敬又怕,连口水都不敢主动要求。
枯坐了一个多小时,他嗓子发干,肠胃发虚。
这会儿闻到了大葱炒鸡蛋的香味儿, 他嘴里拼命的分泌液体。
不说苏国强了,就是邱老太也忍不住的吞咽口水。
香!
真香啊!
老太太家里不是没有鸡蛋, 而是她一个人, 根本就没有心思或是余力折腾吃食。
对于她而言,能吃就行,不饿就行。
好不好、香不香,她真的不在意。
过去,老太太是觉得自己活够了,苦熬着等亲人们来接她。
现在,老太太的味蕾被唤醒,她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日子,似乎有了奔头!
炒完鸡蛋,何甜甜又把鸡炖上。
她没有“黄蓉的厨艺”加持,但在现实中,她在海岛上的时候,也自己做饭。
厨艺算不得多好,却也不会太差。
家常菜,她还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主要也是何甜甜舍得放材料。
老太太家的东西齐全,且根本不上锁。
猪油爆香,大料八角花椒桂皮干辣椒全都放里面。
不多时,灶房里就传出了炖鸡的霸道香味儿。
炖了半个小时, 何甜甜在大锅的锅沿儿上贴了几个玉米饼子。
很快, 玉米面儿的清香也飘散出来。
吸溜!
苏国强又是一个忍不住。
邱老太的眼睛里, 也开始有了光。
何甜甜利索的把小木桌搬到了院子里,拿来三个小凳子。
摆好碗筷,饭菜也都一一断了来。
邱老太直接站起身,挪着小脚来到桌前。
嚯!
还挺丰盛。
一盘大葱炒鸡蛋,鸡蛋黄澄澄,大葱嫩白,关键是那香味儿,那叫一个勾人。
一小盆土豆炖鸡块,油亮亮的鸡肉,土豆炖得软烂。
还有小笸箩金灿灿的玉米贴饼子,丝丝缕缕的热气带着甜香的味道。
邱老太已经有些意动了,但她还是板着脸,冷哼一声:“用我家的猪油,我家的柴火,我家的铁锅……”
不等邱老太把话说完,何甜甜就把手伸到了老人家面前。
她白嫩的掌心摊开,露出两个金耳环。
邱老太:……
什么意思?
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虽然她不愿意被人占便宜,可、可也不会沾别人的光。
一点猪油,柴火什么的,根本不值钱。
可这小丫头手里的金耳环,看着就厚实,成色还好。
拿去县里,少说也能卖个几十块钱。
这丫头,就这么给她了?
“奶奶,我师父走了,就剩下了我一个人。您也是一个人,咱们就搭伙一起过日子吧。”
“不是认亲,就是我借您一间屋,一个灶台。”
“您不用担心我筹谋你什么,我会打猎,我还会采草药,总能养活我自己!”
“这两个金耳环,是我师父留给我的,我知道他的意思,他老人家是怕我下山没个着落,便给了我这个!”
“我给您,不是只抵这一顿饭钱,而是当做我租房子的钱。我年纪小,您照顾照顾我,给折抵半年的房钱,成吗?”
说到最后,何甜甜故意露出了撒娇的模样。
她本就软糯,这一撒娇,苏家村有名的孤拐老太都有些受不了。
邱老太故意嫌弃的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少跟我来这一套!”
苏国强看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交锋”。
不知为何,莫名有种和谐的感觉。
仿佛眼前的两个人,不是什么房东与房客,而是严厉的奶奶与爱娇的小孙女儿。
其实,不只是苏国强有这样的错觉。
就是邱老太,看何甜甜也愈发顺眼。
人嘛,对于长得跟自己有些相像的人,本能的就有几分亲近。
再加上这丫头实在识趣,听听人家说的这话——
不是认亲!
只是两个孤苦的人,凑在一起搭个伙。
人家把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种做派,可比那些拉着孩子跑来“认奶奶”的便宜亲戚强太多。
而且,最主要的,也是小姑娘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一件事。
人家靠自己,也能吃上肉!
“……哼,看你还算伶俐,我就收下你这个房客了。”
“房钱什么的,就按你说的算,这对金耳环我就收下了。”
“家里的活儿也不用你干,村里照顾我,每天都有人帮忙挑水、砍柴。”
“不过,你既然要借我的灶房,做饭的事儿,你可不能推脱——”
邱老太还是板着一张脸,没好气的说着。
何甜甜却看出老人家已经心软了。
她啊,这是自己别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