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五月,昭沁去往丽妃的寝宫次数便变多,丽妃喜欢海棠,连所住的寝宫也称为海棠宫。
她更换了丽妃寝宫的海棠花,今日没见到李淮虞,反而见到了沈鹤卿。
丽妃是沈家人,沈鹤卿要唤丽妃一声姑母。
沈鹤卿为丽妃倒茶,说起今日在京城的趣闻,即便丽妃并不理会他,他也自带笑容,身着白袍,清晨的清雅风吹起他的袍子,他目光落在院子里忙着种海棠树苗的昭沁。
“这些都是你种的吗?”沈鹤卿问她。
昭沁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自己,低头道:“沈大人,这里有三棵海棠树是奴婢所种。”
沈鹤卿凝望着昭沁的容颜,轻轻一笑:“霍大人说你长得与鸾珠公主有几分相像。”
“与公主长得相像,是奴婢的荣幸。”昭沁紧张得手心冒冷汗,连说话都开始磕磕绊绊。
沈鹤卿旁有一颗更大的海棠树,他站在树下,海棠花娇美动人,露珠落在他衣上,“你不用怕我,我可不像霍郎君那样脾气暴躁。”
“是。”昭沁低垂着头,紧张道。
沈鹤卿望向发呆的丽妃,眼含忧伤。并未再注意昭沁这小小宫女,缓慢地走向大殿,为丽妃送茶。
昭沁手上沾满泥土,正打算离开海棠宫,鸾珠公主也赶来拜见母妃。
公主身着棠梨长裙,昨夜下小雨,路上还有些湿滑,昭沁跪在一旁。
一双华贵长靴出现在昭沁面前,霍祁潋悄声道:“真巧。”
李淮虞转头望见霍祁潋正与姑姑说话,心下紧张,但身为公主的马奴,他不敢擅自离开公主。
“霍大人。”
“之前不是叫我霍郎君吗?锦盛公主打了你之后,就立马改口了?”霍祁潋啧啧两声,玩味地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昭沁。
昭沁埋头忍不住翻白眼,往日宫女们见到他,也都称呼他为霍郎君,因为有锦盛公主的威名在,谁也不敢靠近他。她前几日才被锦盛公主欺凌,他今日又硬生生地凑上来,分明是想让锦盛公主弄死她。
李淮虞忍不住回头望去,见霍祁潋嘴角勾起,正与姑姑说些什么,姑姑一直埋头跪在地上,他怔怔地看着霍祁潋,眼含杀意,转头温柔提醒公主:“殿下,霍大人似乎没跟上来。”
浩荡的队伍因为霍祁潋停下来,李安瑶疑惑地看着李淮虞,又看向远处与宫人交谈正欢的霍祁潋。
“霍大人,公主正等你呢。”昭沁提醒道。
霍祁潋看向疑惑的鸾珠公主,笑呵呵地跟上队伍。
昭沁回到花房后,开始准备女官考试,她有意去照顾一位皇子。
张公公离世后,即便花房的嬷嬷对她不满,但她过得也算自由。
女官考试当天,昭沁脱去上衣,让宫里主持考试的嬷嬷检查,随后穿戴好衣裳,走进考场,这些考试点对她来说简单,她用笔开始作答,直到傍晚才出考场。
女官考试可以持续到第二日清晨,昭沁走出考场算是早一波的人。
她只看得见落日余晖,在半路遇见等候她的李淮虞。
“姑姑,考试如何?”
“很好,没问题。”昭沁淡淡一笑。
李淮虞道:“姑姑到时候去金玉宫的话……”
昭沁摇摇头,“我不去金玉宫。”
李淮虞惊讶地看着昭沁,他本以为昭沁会选择和他一起,鸾珠公主心善,从不苛待宫女,姑姑本就该选择鸾珠公主。
晚风拂过昭沁的面庞,“我打算去照顾五皇子。”
“姑姑,为什么?”李淮虞激动地抓住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昭沁,他本以为姑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和他在一起,他每日费尽心思来花房,不是为了看花,而是为了看姑姑。
本以为女官考试,姑姑是为了和他一起在金玉宫,等到他恢复身份,他可以带走姑姑,让她享受荣华富贵。
“我们两人最好分开,在外人面前也要装作不认识。”昭沁没想到李淮虞这么激动,挣脱开他的手,“淮虞,你怎么了?”
“淮虞只是希望和姑姑在一起。”
“在一起的风险会更大。”昭沁安抚他,“你别担心我,五皇子天生痴傻,也不会苛待下人。”
“你要去照顾那个傻子?”李淮虞甩袖愤怒不服气地看着昭沁,“一个傻子罢了……”
昭沁捂住他的嘴,生气道:“怎么胡乱说话?”
李淮虞在余晖照耀下,耳根子变得通红,刚才那柔软掌心的触碰让他脑子一片空白,姑姑不过是触碰了他的唇瓣一刹,他心脏却一直疯狂地跳动,不知所措地看着姑姑。
“五皇子也算是你哥哥了。”昭沁轻声在他耳畔说,“以后也要好好照顾爱护他,知道吗?”说完此话,昭沁看向四周,确定无人,她刚才小声在李淮虞耳边说的话,也不会有人听见。
尽管李淮虞心中看不起那傻子,但听到姑姑在他耳畔轻柔的嘱咐,他乖巧地点头,紧张得忘记呼吸,呆呆地凝望着宫墙。
李淮虞送昭沁一段路后,独自回金玉宫。
昭沁回到花房后,小宫女们早早为她接风,好奇地询问她今日的状态如何,考得如何。
她们见昭沁考得不错,说起了恭喜的话。
此时,花房所有的人也知道昭沁不打算留在花房,纷纷叹息,一向对昭沁脸色不好的嬷嬷也笑着送了她礼物。
三日过后,负责考试的嬷嬷给昭沁送来文书,昭沁如愿去了五皇子所在的凌乘宫,照顾五皇子的嬷嬷已经年迈,慢吞吞地带着昭沁介绍了凌乘宫的大大小小的房间。
昭沁尊敬地点头,保证自己会照顾好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