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一言不发,看着挣扎的年轻上将。
终于,上将艰难地出声:“真的要这么做吗?”
“你心软了,上将。”主帅一针见血地说,“这不像你。”
上将说:“我没办法不心软,叔叔,那可是主脑,她消灭了主脑!”
“那你想怎么做呢?”
主帅目光锐利,上将在主帅的目光下,感觉自己的面皮火辣辣的。
“我想……放她一条生路。”上将嗫嚅。
主帅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上将。
长久的沉默。
“饶她一命的后果,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主帅威严地说,“要我给你重复一遍吗?”
“不……”
“你听好。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来自于你的家世,你的出身,你获得的资源。一旦脱离了这些,你什么都不是。”主帅冷漠地说,“但是她不一样……如果你放了她,她的支持率会让她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我们可以操纵……”
“真正的民心是无法操纵的。”主帅看向窗外,“古代地球有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旦允许她活下来,从此以后,这个星球,就未必是我们的星球了。”
“一旦让人们知道,我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带领大家走出苦海……我们就会被抛弃。”
“至于被抛弃的生活。”主帅抬起头,看着上将,“我想,你不想尝试。”
上将的目光从惊惶,逐渐冷硬下来。
他利落地起身:“是我心软了,主帅。”
“生命和荣誉,她只能二选一。”主帅补充。
“是。”上将转身离开。
……
主脑的衰落,让南区的犯人们感觉到了一些异样。他们意识中原本就被主脑下了自爆禁制,此刻,他们不约而同的,头脑一轻。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体验,好像眼前的毛玻璃被抽掉了一般,又好像心头时时刻刻笼罩着的一层雾霾被净化;总之,囚犯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惊异。
其中有一些,是战争中被主脑俘虏的高级军官,他们的五感比常人更加敏锐,感受也更加清晰。
无形的桎梏还在,依旧没有人敢踏出一步。那道桎梏是主脑给人们在意识中下的禁制,越过,必然头颅炸裂。
大家的面上都露出如梦初醒的神情,看着那道无形的分界,神情惊惶中,隐隐又带着一丝希望。
是幻觉吗?
小小的人影从黑暗中走出,宽大的囚服几乎破烂,很多处都被钩破。少女纤细的身形从黑暗中走出,她的神情坚毅。
“主脑衰亡了。”她说,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这个消息过于惊骇,以至于所有人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人群沉默。
容栀看着沉默的人群,用了一些耐心,重复道:“走过来。”
她站在无形的桎梏另一端,看向桎梏内的人们,面露鼓励。
人群骚动起来。
小政治犯面色发白,嘴唇颤抖,黑色的眼睛中写满了惊喜和迷茫。他犹犹豫豫地站起身,率先向容栀走来。
走了两步,又犹豫地停住了脚步。
就在这时,旁边一位老人大踏步走过!
“我来。”教授推了推眼镜,大笑道,“我的一声,为了追求真理,上下求索。如今,我愿意用生命来追寻一个真相!”
老人走得很快,步子也很稳。到了那无形的界限,他只是微妙地顿了一下,然后呼出一口气,猛地迈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人们沉默地看着他,以往头颅炸裂的惨状并未出现!
并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