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栀静静注视着陶蜜手下的动作,她正重复着应重复过千百遍的动作——把一些代码输入进古老的、初具雏形的主机,试图运行出一个未知的灵魂,一个潘多拉的盒子。
江舟探出头——他面色萎靡,看起来通宵不少——和容栀打了声招呼,然后又缩回身子。
过了一会,小豆丁陈康永也来了,抱了一堆碳酸饮料,看见容栀,递了一瓶给她。
“康永,你居然学会了买饮料和分享饮料?”容栀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伸手揉他的头顶,“你还是你吗?你穿越了???”
陈康永骄傲地说:“我让我妈回家去了,她不需要再对我进行陪读,她需要过自己的人生——以后我自己也要独立起来,过自己的生活。”
“可以啊。”容栀看着如今的陈康永,透过他,也在看历史上“伤康永”那个早逝的聪慧少年:“人都应该多一些改变。”
“没错。”陈康永赞同,“其实不用惧怕改变。”
他又说:“当栀姐带着我,用扫帚打败夏峥嵘的保镖的时候,我终于知道,哪怕我瘦弱,矮小,不懂格斗,但只要我善于使用工具,我就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因为我?”容栀重复了一遍,“你是说,你发生这种思想转变的根源,在于我?”
陈康永把碳酸饮料往她面前推了推:“是啊。”
容栀眼中浮出细细碎碎的光。
碳酸饮料循着吸管进入她的口腔,大量气泡在她的舌头上爆炸,富有生命力地跳跃着。
容栀托腮对着眼前巨大的屏幕,觉得心头有什么也在爆炸着,想要挣扎着跳出来。
她可以把在在古代地球的日子当作是退休,日日活得自在肆意,享受降维打击带来的快感,把一切与她作对的势力都踩在脚下。她可以和背负着同样命运的江韵心思互通,沉浸在单纯的欢愉中,在情爱的欢欣中不断下沉,将这世间所有的束缚砸个稀巴烂……
她当然可以想怎样就怎样,她是11。
但在无数个沉眠的梦里,在梦的底部,单纯的快乐就像清晨的露水一样转瞬即逝,庞大的不甘与**被剥夺的悲楚震颤着发出低沉的悲鸣,在她的灵魂深处灼烧,将她表面的平静搅和得稀巴烂。
……
和姚一的约会时间越来越近,宁逸媛踟躇了一上午,终于在陈立元的拍板下,画着无辜的妆容,穿上紧紧窄窄的纯白套装,胸托得高高的。
陈立元伸出冰冷的手,把她胸前的扣子扯开两颗,后退两步打量一番,然后才露出一个冰凉讥诮的笑:“这样,姚一或许才能多看你两眼,我的蠢妹妹。”
宁逸媛挖空心思想着该如何讨好姚一这名男作家,在卫生间里兢兢业业地练习了很久,笑要甜蜜、含蓄、克制,抬头看人要楚楚可怜中带有一丝无辜与风情,通俗来说,就是把自己包装成一名披着无知小白兔皮的柔顺隐忍妻子模板。
她最擅长的路线。
宁逸媛最后套上了陈立元为她选的9厘米的高跟鞋,颤颤巍巍地坐上车,去赴姚一的午餐。
车子行驶在路上,她的视线突然被窗外吸引——
容栀?
容栀正提着一个巨大的航空箱,走进一家宠物医院。
容栀的宠物?
宁逸媛在脑中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有听说容栀养了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