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仓摇晃起来。
下一秒,治疗仓突然闪烁起来,时断时续,无数警示灯啸叫起来,紧接着,无数机械臂就像藤蔓一样,把那艘小小的治疗仓一层又一层卷起来,直到包裹成小小的一团。
这小小的一团在无边无垠的数据的海洋中。
哪怕在超越了所有极限的尽头,也是黑暗和数据。
很快,这小小的一团颤动起来,在无边无垠的数据海洋中摇晃着,颤抖着。
闪烁着,模糊着。
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意识到自己在哪里。她意识到,要想超越永恒的桎梏,需要放弃什么。
意识越来越急迫,主脑放出的电流越来越大。终于,脆弱的人类**在巨大的电流下,化成了焦炭。只是一眨眼,所有的机械和血肉都变成了焦炭,彻头彻尾地湮没成尘烟。
连同粉白的、浸泡在血水中的脑子,也一并隐入尘烟。
浩瀚无垠的数据的海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什么。
在风平浪静的海洋中,有一团崭新的数据悄悄潜入其中。
……
尖锐的啸叫声想起,容栀从回忆中醒来,看向眼前。
二十世纪的手术条件显然不够,陈老爷子的眼睛已经半睁不睁。
疼痛刺激到一定程度,人脑可以被激发出最大的活力。可是一旦迈过这条界限,人脑就会因为过度刺激而崩溃。
陈老爷子显然处于崩溃的边界。
容栀冷眼看着。甚至管子都没完全牵引上,这个手术就失败了。
塞拉维尔不在乎手术失败,可是实验品本人呢?
电击来了。
熟悉的皮肉焦糊味传进了容栀的鼻子。
陈老爷子的眼睛猛地睁大!他的眼睛四处乱转,最后定定地看向顶灯,睚眦欲裂!
一边的仪器上,代表着意识波动的曲线猛然拔高!
容栀终于走上前去,把手放在了仪器的控制台上。电流,数据,都是她最熟悉不过的,就像婴儿和羊水,就像生灵与空气。
没有人阻拦她。所有人都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陈老爷子的意识曲线不断下跌,电击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的眼睛挣扎在迷惘与清醒中。
容栀自嘲地叹了口气——11始终没变,终究还是陷入道德的窠臼。
她不能看着人的苦难而无动于衷。
她的双手猛然在键盘上移动起来,一串又一串奇怪的数据从她手下出现,好像这种语言是她的母语,而她正在和所有的机械轻松对话。
“不要再手动调整电流了。”容栀清清淡淡地说,“我已经设置了一个阈值。”
那些人很是听从她的话,她既然说了,他们就照做。
持物不断的电流均匀地打在惊恐的**上,陈老爷子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仪器的啸叫逐渐散去,有规律的嗡嗡声响起。意识曲线恢复了规律的波动。
容栀回过头,看向显示屏。
一行数据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