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黑了,大块大块的黑暗填充到李兜兜的小房间,而他在今年才刚刚和妈妈分屋睡。
他喜欢在床头开一盏小小的灯。
只有这个小小的,像是萤火一样灯才能保证他不被屋外的黑暗吞掉。
小男孩将这个华美的日历本压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这让枕头有一点点咯人,但是他感觉很安心。
数学作业已经写完了,语文作业的生字词自己也抄完了,英语老师布置的作业他看不懂。
现在,李兜兜躺在那张大大的炕上,用一张被子围成了“围墙”,多余的空隙被用枕头遮住,然后自己蜷缩在那张大床的一小块地方睁着眼睛看着木头屋梁。
屋梁上面挂着好些垂落的木刺,这些木刺像是冬天的冰凌。这些木刺垂落在屋梁上面承载着他无尽的想象力。
李兜兜经常幻想自己变成了一个小人,飞上木梁手持一根最漂亮的木刺与小兵们战斗,他在木梁上飞檐走壁,一直将剩下的48跟美丑不一的木刺小兵打杀殆尽。
但今天他没有想这些,他老感觉枕头下面的书正在侵蚀他的思想,这让他无法像以前那样睡前惬意的发呆。
李兜兜忽然从床上翻起来,小心翼翼的漏了只眼睛趴在“被子围墙”上观察着弱光下的屋子,房间的砖墙白土泥有一些开裂,但还是呈现着温馨的暖色。
只有那个玻璃窗的外面盛着一块漆黑的天。
床头的灯火并不能将外面的黑照成温暖的黄。
李兜兜又缩进被子了,他小心翼翼的将那个好看的本子拿出来,随后自己躺着将本子平举起来。
丝丝光芒从被子的夹缝透出,进入到了这个小小的世界。
李兜兜在那微弱的光里,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金色的“英语字母。”他的认知里,所有的拉丁文字都是“英语”。
【ropnevaurien】(法国谚语过犹不及)
“是什么意思呢,明天要不要问问老师?”
很快他就摇了摇头,他不想因此被英语老师提问。
但他很快就又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名字很难写,但是是从大城市回来的小孩。
他常常戴着一个白框眼镜,李兜兜喜欢和他玩,因为这个叫先子曦的同学经常给他讲外面的世界。
先子曦常常告诉他们外面世界的火车是“悬浮”的,有很多的水上乐园,甚至还有和真的似的机器人。
这听起来很厉害。
李兜兜羡慕了,他就没见过他梦想中的水上乐园,他唯一的水上乐园是山谷下的小溪,哪里有他盖的“堤坝”。
日历本肯定不能带回学校,小男孩觉得哪怕是见过大世面的先子曦也不一定见过这么好看的日历本。
他钻出被子在数学本的背面歪歪扭扭的将那句法国谚语抄了下来。
在抄写的时候,李兜兜感觉这本子在发光。
是真的在发光!
这个好看的本子浑身发着莹莹的雾光,李兜兜分不清这道光的颜色,但他觉得彩虹也没有本子身上发出的雾光好看。
李兜兜几乎被震惊的失语,最后甚至连那一句“妈妈”都没有喊出来。
日历本躺在竹席上,撒发着比那台小功率瓦灯弱很多的光辉,这宛如玉石的荧光,让整个陈旧的屋子看起来更加破旧不堪。
李兜兜严肃的给这个发光的本子磕了一个头。
又觉得不保险,多磕了几个。
此时的李兜兜像极了一个里获得奇遇的小男孩。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这种因“抄写”这种复刻内容的行为而引动“节点发光”很快就因抄写行为的终止而停止发光了。
日历本躺在竹席上逐渐减弱了一层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