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有些憋闷,掀开侧面的车帘打算透透气,谁知目光旁落,竟在路边看到了戚廖凤的身影。他穿着一身补丁的粗布衣衫,蓬头垢面,浑身上下泥泞遍布,头上还插着一根草枝。身边似乎躺着两个人,身上盖着白布。顾羲凰心道,这附近正是肃王府所在,难道勇延这番掩饰伪装竟是来寻她的?
“少虚君,劳烦停车。”她叫停了马车,目光自然转向白衡英一侧。
白衡英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看到路边有个年轻人,似乎……像是在卖身,我想去看看。”
白衡英闻言,挪到她身侧掀开车帘,见戚廖凤头上插着草枝,应该是要卖身的。他转头看向她,问道,“的确是在卖身,只是你为何想去帮他?”
“人离乡贱,看他的模样大约是因为雪灾才逃难来京城的吧。王爷可能不明白,我当初不也是背井离乡,离开潇州来京城寻出路的么?这种感觉只有异乡人才能感同身受吧。”
顾羲凰说这话里三分真心七分演戏,白衡英见她神思忧愁,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问得不合时宜,又转而问道,“临近新年,昭熙君可是想念家中亲人了?”
“自然是想的。”
顾羲凰想到潇州自己曾经住过的院落,如今荣儿不在去了军营,只怕早已落满尘土,无人问津。过去那些年的新年也不过是和舅父在同一张桌子上,听他侃侃而谈曾经顾家的辉煌罢了。哪里有什么骨肉团聚,家族亲情。
她装作很是怀念的样子,叹气道,“只是我在这里还有不得不完成的大事,不是么?”
“那我就随你一同前去看看吧。”
下了马车,顾羲凰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比白衡英先行一步走到了戚廖凤的面前。戚廖凤抬眼见到是她,目光瞟到她身后的白衡英只距离两步左右,他面色如常对着她重重叩首。
“你一个青年男子,有手有脚,为何要跪在这里卖身?”
戚廖凤抬首,目光有些躲闪,看向地上盖着白布的两人,眼眶微红,回道,“姑娘不知,我与父母是周边村落的人,一场雪灾原本还有些存粮是能撑到来年春天。谁能想到,雪灾的事使得盗匪横行,我外出时父母被盗匪强行破门,抢走了家中所有的粮食积蓄,还将他二人打伤。被逼无奈,我们一家只好来京城寻出路。好不容易到了京城……”他说着眼泪已经不能再忍,抽泣起来,“这一路颠簸,父母年纪老迈又有伤在身,饥肠辘辘食不果腹,刚进京城便重病不治双双离世。我也想劳作苦力赚些银钱度日,但父母尚未入土。只能出此下策,还请姑娘体恤。”
说完又是对着地面重重叩首。
顾羲凰被他有些惊到,身子稍向后退了一步,正撞上白衡英的胳膊,他抬手扶了她一把,又仔仔细细打量起戚廖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