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洛戈指了指自己腰间的以太线，现在废墟区这个地方完全没法待了。</p>
“我……我尽量帮你。”</p>
小芙丽雅被诡蛇鳞液裹挟着，在失去肢体后，她就以这种方式悬浮在伯洛戈身边，就像一个漂浮的跟随物一样。</p>
闭上了眼，不再闲谈，小芙丽雅全力去感受那冥冥之中的力量，伯洛戈则在布满线缆与管道的通道里狂奔。</p>
无数的芙丽雅正紧追着他，有的在地面狂奔，有的高高地飞跃了起来，还有的像是克服了重力般，在墙壁上快步迈进。</p>
天地变动，一道道巨大的坚石拔地而起，试着阻碍伯洛戈的行动，高耸的墙壁也开始弯曲，仿佛要天地重合。</p>
光铸的触须迅速袭来，伯洛戈猛地跃起，避开了这接连的阻击，随即又一道安全门直接在伯洛戈眼前开启。</p>
小芙丽雅越来越熟练。</p>
伯洛戈一头冲了进去，他撞翻了数个办公桌，空白的纸张飞舞，像是扬起的尘埃。</p>
笔直平坦的办公层内，面对突然出现的伯洛戈，低头工作的职员们纷纷停下了忙碌，它们抬起头，空白的脸庞开始扭曲，随后浮现起芙丽雅的容貌。</p>
“又见面了？”</p>
伯洛戈摇摇手，试着跟她们打招呼，紧接着转头就朝着另一侧狂奔，芙丽雅们推开碍事的办公桌，汇聚起来的以太构筑成坚韧的丝线，一重重地朝着伯洛戈缠绕而去。</p>
“还能再开门吗！”</p>
伯洛戈大吼着，顺势一个滑铲躲过了丝线的缠绕，数名芙丽雅拦截在了伯洛戈的身前，高浓度的以太汇聚着，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奏响。</p>
怨咬竖劈，幽蓝的剑痕直接越过了她们的包围，曲径裂隙的穿梭下，伯洛戈直接出现在了她们的身后。</p>
奔走的同时检查一下剑鞘，里面的剑油变得稀薄了许多，留给伯洛戈劈开曲径的次数寥寥无几。</p>
“我在努力！”</p>
小芙丽雅苦思冥想着，认知扭曲与意识损耗下，她一直把自己当做普通实习生看待，从未想过探究自身能力的事，在和伯洛戈经历了这些后，虽然有些难以接受自己的本质，但她还是在努力尝试、学习。</p>
伯洛戈观察着腰间不断延伸的以太线，曲折、延伸、扭转，在不知道越过了多少障碍，解决了多少个拦路的芙丽雅后，一道安全门再度开启。</p>
很显然，小芙丽雅正一点点主动拿回自身的职能，她居然还有闲心地开起了玩笑，“我担任的职能不会是门卫吧？”</p>
“我觉得还好，”伯洛戈想起了中转区内耸立的无数大门，“在秩序局内，门卫的等级好像还挺高的。”</p>
“是这样吗?”</p>
“应该是！”</p>
穿过又一道安全门，在宽阔如足球场的办公层尽头，几乎能令伯洛戈热泪盈眶的电梯门出现了。</p>
感谢芙丽雅的帮助，他终于找到回去的路了。</p>
回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仍在追击的芙丽雅们，伯洛戈已经准备好卷土重来了。</p>
“伯洛戈，虽然事态的发展不如人意，但还是要谢谢你。”</p>
突然，小芙丽雅在伯洛戈耳边说道，她努力让自己坚强起来，但眼神还是游离个不停，话说的断断续续。</p>
“哎嘿嘿，能和活人说说话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p>
小芙丽雅又笑了起来，只是她脸上满是泪痕，笑起来格外地凄凉。</p>
伯洛戈愣了一下，他忽然明白了小芙丽雅的意思。</p>
“你是废墟区的一部分，你离不开这。”</p>
为了阻断废墟区对垦室主体的侵蚀，秩序局早已将两个虚域完全分割开来，即便伯洛戈能带着小芙丽雅抵达前哨站，她也无法越过那道门，踏入垦室之中。她和其她芙丽雅一样被隔绝了。</p>
“还好，至少搞清楚我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了，”提及这些时，小芙丽雅还是显得很无奈，“虽然我根本没想过这些事……其实直到现在，我仍以为我是一个被困在这的实习生。”</p>
她喃喃道，“总有一天我会逃出去，重新看看那永恒而美丽的蓝天。”</p>
小芙丽雅想了一下，又问道，“现在誓言城·欧泊斯的空气质量还那么差吗？那即便逃出去了，也看不到天空吧？”</p>
伯洛戈摇摇头，“不，阴云消失了，现在这座城市的天气意外地好，就连阔别已久的蓝天也变得习以为常了。”</p>
“是吗？听起来还真不错。”</p>
小芙丽雅反复地深呼吸，试着接受这样的命运，她说道，“你可以走了，伯洛戈，那道门应该就是了。”</p>
“嗯。”</p>
伯洛戈低沉地应声着，只要走入那道门，伯洛戈就可以摆脱这该死的废墟区了，但同样的，小芙丽雅也活不下去了，她会被暴怒的芙丽雅们吞食殆尽，就算小芙丽雅能躲藏起来，等待她的也是无止境的追杀，执行程序会固执地完成这一切。</p>
“你还等什么呢？”见伯洛戈仍待在原地，小芙丽雅忍不住催促道。</p>
伯洛戈没有应声，他依旧保持着沉默，直到芙丽雅们的身影再度映入眼中，直到那狂躁的以太越来越近。</p>
四周的建筑开始蠕动，芙丽雅们似乎知道那道电梯门就是出口，延展的墙壁在一点点地遮住电梯门。</p>
小芙丽雅焦急了起来，她用力地锤打着伯洛戈，不懂他在发什么疯。</p>
“你真的是个门卫吗？”</p>
伯洛戈突然问出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要知道，在秩序局内能做到随意开门的，我只遇到过两个。”</p>
“一位是副局长耐萨尼尔，他的至高权限足以调动垦室的绝大部分力量，另一个便是决策室。”</p>
“哈？”小芙丽雅有些听不懂。</p>
“说实话，我不是很想就这样离开，这显得我像是溃败了一样，”伯洛戈的语速变快，“更不要说，我的主要任务还没完成呢。”</p>
伯洛戈来这是寻找神圣之城的道路的，结果被卷入了废墟区的谜团中，忽然，他的情绪暴怒了起来，猛地止住步伐。</p>
“想一想！芙丽雅，在一个公司内，能随意打开安全门，抵达各个区域的，要么是门卫，要么是……”</p>
小芙丽雅的眼神一亮，她明白伯洛戈的意思，可仍觉得不可思议。</p>
与此同时，伯洛戈继续说着，“既然当初那个芙丽雅，就算复制意识体这种事都想到了，那么她应该有想过，如果自己失控了该怎么办吧？”</p>
伯洛戈做好了打算，可即便是他，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也不免觉得疯狂。</p>
“我想赌一赌，你觉得呢?”</p>
小芙丽雅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定地点头，“反正你是不死者，而我……我迟早会死在她们手中，倒不如试一试。”</p>
“好！”</p>
伯洛戈喜欢小芙丽雅的勇气，然后他鼓足勇气，面对着蜂拥而至的芙丽雅们，大喝一声。</p>
“我是伯洛戈·拉撒路！”</p>
他说着举起手，向着所有芙丽雅摊开掌心，露出了那杖剑的烙印。</p>
“我将代表决策室的意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