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回：“那你很听她的话？”</p>
唐阙避而不答，伸手把袋子放在她脚边，他找了块稍微干净点的石头坐下，说：“为什么这么问？”</p>
“没什么，随便问问。”程回心里烦闷，因为唐怀怀的事，她想问唐阙，是不是知道什么，但是唐阙说和他姐姐感情不错，那她问他姐姐的事，他肯定也不会告诉她。</p>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唐怀怀和父亲之间是不是有不清不楚的关系。</p>
唐阙说：“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了？”</p>
“也没有。”</p>
“你有，你以前不是这种态度对我。”唐阙从裤兜里拿出一盒烟，熟练点燃，抽了一口，那姿势，非常老道。</p>
唐阙一直都是三好学生，高中那会是老师口里的学霸人物，而高中那会抽烟的男生都不是什么好学生，程回认识他那么久，从没见过他有不好的恶习，不过想来也是，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唐阙。</p>
更别说他姐姐了，她连唐阙都不了解，更不知道他姐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p>
程回从袋子里拿了一瓶啤酒，打开喝了一小口，说：“还是不好喝。”</p>
唐阙说：“是你不喜欢这种味道。”</p>
“你说的对，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所以你姐姐为什么会跟我爸纠缠不清呢？你姐姐是喜欢做小三是吗？”</p>
唐阙：“你说什么？”</p>
“别装了唐阙，你们姐弟俩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真以为你们做了什么事，没人知道吗？”</p>
唐阙盯着她看，表情讳莫如深，“你说什么？”</p>
程回站起来，手里拿着那瓶啤酒，摔在他身上，语气却是毫无波澜，说：“还把人当傻子，要我把话讲那么明白吗？”</p>
啤酒洒了一大半，唐阙看了一眼，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p>
程回梗着脖子，想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本不想跟唐阙闹那么难堪，但是一想到他姐姐的所作所为，她咽不下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p>
程回懒得跟他说了，冷冷笑了一声：“唐阙，以前真的是我眼瞎，喜欢你这种人，还好醒悟的不是很晚，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包括你那个姐姐。你们唐家，都是一丘之貉。”</p>
唐阙握了握拳头，又松开，冷不丁笑了声：“程回，你不止天真，还可笑。”如果不是因为她爸爸，他和唐怀怀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p>
他们也该拥有一个和睦的家庭，一个正常的母亲。</p>
程回不再理他，转身就要走，唐阙忽然上前挡在她的去路，她警惕看了他一眼：“让开。”</p>
唐阙一改刚才的口吻，跟她解释：“程回，你刚才说的事，我的确是站在我姐姐那边，我不相信她会做这些事，我想我们可能有误会。”</p>
“没有什么误会，我亲眼所见。”</p>
“程回，亲眼所见未必是事实，如果你觉得我骗你，我可以让你看所谓的真相。我之前的确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那是无心的，而且我也知道对你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我姐姐这件事，我愿意给你一个解释。”</p>
“你也不想因为这个误会，错怪你爸吧？”</p>
“……”</p>
……</p>
程回之前没来过他家，也不知道他家住在哪里，而这次，唐阙直接带她来家里一趟。</p>
唐阙看她站在门口不敢进去，说：“我没必要骗你，我也不会伤害你。你要的真相，在我家里。”</p>
“……”程回咬唇，内心摇摆不定，她的确想把事情整清楚，唐阙说他会告诉她真相，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真相。</p>
唐阙开了门，直接走了进去。</p>
程回迟疑几秒钟，抬腿跟了进去，一进去就闻到很奇怪的味道，像是霉味，屋里的空气有些混浊，味道不太好闻，唐阙开了灯，她这才看清楚屋里的摆设，很简洁，一件多余的家具都没有，简直不像一个正常的家。</p>
唐阙去冰箱拿了两瓶矿泉水，一瓶递给她，一瓶自己拧开盖子就喝了，说：“等会不管看到什么，你都不要吓到。”</p>
程回有点渴了，看他一直在喝水，她也跟着打开瓶盖喝了几口。</p>
唐阙的眼神变了变，说：“上楼吧，我给你看个东西。”</p>
程回跟着他走上楼，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忽然觉得有点晕，视线无法聚焦，她扶着扶梯手站了会，说：“我怎么感觉……”</p>
“程回？”</p>
程回昏过去之前听到唐阙着急喊了她几声，之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p>
唐阙抱住她往下栽的身子，搂紧了，沉默抱上了楼，走到最近的房间，打开门，抱了进去，把她平躺放在床上，他再三喊她，证明的确是晕过去之后，他才给唐怀怀发了条短信。</p>
……</p>
在墉城找一个人可不容易，偏偏警/察那边觉得没事，不是很尽心，还是贺川找了关系帮忙，警/察这边的负责人立了案，才到处找人。</p>
贺川急的脸色煞白，他就怕是程回出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觉得自己就是罪魁祸首。</p>
他心里不断祈求，就算拿他的命抵过也没关系。</p>
只要程回没事。</p>
但是一天一夜下来，都没有程回的行踪。</p>
她好像从墉城消失了一样。</p>
贺川这会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非常烦躁，压抑着情绪，得不到释放。</p>
程家这会也没好到哪里去，气氛低沉，谁都不敢说话，程夫人一直在房间里哭，内疚又自责。</p>
程父安抚了几句并没有好转，他叹气，又很无奈，说：“不要哭了，等下把眼睛哭坏了，哭解决不了办法，打起精神等程回回来。”</p>
程夫人并不想说话，她拿着手机一遍遍拨打程回的手机，可始终是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p>
程究不在家，他开着车拿着照片去程回有可能去的地方找人，这种办法不算什么好办法，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办法了。</p>
……</p>
就在所有人绝望的时候，程回忽然回到家里了，当所有人看到她的时候，她脸色白的跟纸张一样，眼神空洞看着他们。</p>
程回直接回的房间，把自己锁了起来，她进房间第一件事就进了浴室，打开花洒，捂着脸闷声痛哭。</p>
哭完后，洗干净，换了衣服，她这才打开门，跟担心她的家里人说：“对不起，让你们操心了。”</p>
“回回……”</p>
程回说：“我只是心情不好，跑出去朋友家住了几天，手机没电，关机了，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p>
程夫人恍然觉得她变了个人，可是又说不上来，让人感觉很奇怪。</p>
而那双眼睛明显是哭过的，又红又肿，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p>
程回语气平静：“都别站在这里了，好奇怪啊你们。”</p>
程究最后回来的，看到她跟没事人一样在吃饭，而其他人都是避而不提她去了哪里，深怕刺激到她，勾起她的不想提的事。</p>
程父把程究叫到一边聊事情，程夫人陪着程回吃饭，怕她吃不够，程夫人又让阿姨都多做煮点饭。</p>
阿姨担心地说：“那些饭足够程回吃了，就算饿也不要一次性吃这么多，太太，不要煮了吧，程回已经吃很多了……”</p>
程夫人说：“回回，阿姨说的对，你胃没那么大，先不吃了，休息下好不好？”</p>
程回刚想说话，突然想起什么，胃里一阵反胃恶心，她丢下筷子，跑进洗手间里，关上门，呕了起来。</p>
程夫人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去打电话给医生，让医生过来看看。”</p>
……</p>
辛甘知道程回回来了，也来了程家，她没看到程回，倒是看到了程家的家庭医生从楼上下来，还有程究。</p>
送走了医生，辛甘问程究，说：“程回生病了？”</p>
程究摇了摇头：“明天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p>
“发生什么事了？”</p>
“不清楚，她不肯说，应该是受什么刺激了。”</p>
辛甘有些担心：“我能去看看她吗？”</p>
“去吧。”</p>
程回看到辛甘来了，视线忽然有了聚焦，辛甘连忙走上去，温柔摸了摸她头发，“还好吗？”</p>
程回摇头又点头，说：“难受。”</p>
“哪里难受？”</p>
程回揪着胸口，“这里难受。”</p>
辛甘怔了怔，“要不要去医院看看？”</p>
“不要，不去，我不去。”</p>
“好好好，那不去医院。”</p>
程夫人被程父叫走，把程回的房间门关上后，程父这才跟程夫人说：“还是找机会带她去医院检查下，怕是……”</p>
程夫人知道程父要说什么，一口拒绝：“你不要胡说，万一传出去影响程回的名声怎么办，她还要不要活？”</p>
事关程回的名声，程夫人怎么都不答应程父。</p>
程父叹了口气，看程夫人态度坚决，想说什么也说不了。</p>
……</p>
房间里，程回等其他人都出去了，偷偷跟辛甘说，“辛姐姐，帮我买个药好不好？”</p>
辛甘：“什么药？”</p>
“事后药。”</p>
辛甘惊出了一身冷汗：“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p>
“不要问了，别问了。”</p>
程回一脸抗拒，辛甘也不好再问。她很快出去买了药回来，当然了，没跟其他人说，包括程究。</p>
她把药给了程回，说：“这是七十二小时的，吃了一周左右生理期会提前。”</p>
程回茫然点了点头，拿了药，不用水，拆开包装就塞进嘴里一粒。</p>
辛甘说：“程回，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你不要害怕。”</p>
……</p>
贺川还是来了程家看她。</p>
程回见到他，强装淡定，还对他笑。</p>
贺川弯腰蹲在她身前，想碰她又不敢碰，保持了点距离，说：“听程究说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p>
程回半躺在床上，她看了看房门：“没有。”</p>
“那你去哪里了？”</p>
程回又是摇头。</p>
贺川很难过的表情，他也不管了，俯身过去抱住她，宽厚的手掌轻轻抚着她脊背，说：“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p>
程回身体有些僵硬，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p>
她没挣开他的怀抱，乖乖的让他抱。</p>
房门没关上，半敞开。</p>
程回刚要小声提醒他去关门的时候，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仔细听来，声音都在抖。</p>
“你吓死我了。”</p>
程回也僵住了，不知道怎么回应，她眨了眨眼睛，费劲说：“你抱太紧了，我喘不过气。”</p>
贺川这才松了手，又摸她的脸颊，额头抵着：“是我不好。”</p>
他也怕了，真怕她出什么事。</p>
程回无言以对，只能无声看着他。她很少能看到他这么无力的一面，以前从来没有过，她心里不是滋味，也很委屈，但是这都是她自己作的。</p>
程回勉强笑笑，眼睛没神，她很勉强装作没事人，可是瞒不过贺川，她的心事都写在眼睛上了，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程回，你看着我，看着我。”</p>
程回哪儿敢看，她眼神躲闪，垂了垂眸，盯着他的衬衫衣领看，就是不看他的眼睛。</p>
贺川心里一紧，吻了吻她额头，又吻她眼睛，像是呵护稀世珍宝，力气都不敢用太大。</p>
“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不强迫你。”贺川非常温柔哄着她，“累了吗？那就睡觉，我等你睡着再走。”</p>
程回：“不要，会被我爸妈看到……”</p>
“不要紧，我会跟他们解释。”</p>
程回握住他的袖口：“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不要告诉他们，我怕他们反对，贺川哥，不要说好吗？”</p>
她是真害怕家里人知道她跟贺川的关系，要不然也不会一直瞒着所有人了。</p>
外界的异样眼光，她短期内无法承受，尤其是她这会的情况，她都不知道和贺川还有没有可能……</p>
万一贺川知道了……</p>
她不敢想了，越想胸口越觉得窒息，喘不过气。</p>
贺川只能答应她：“好，不说，谁也不说，我答应你。”</p>
程回这才放心躺了下来，她松开了握着贺川衣袖的手，缩回被子里，还没等贺川走，她就翻了个身，背对他。</p>
贺川沉默看了她背影一会儿，起身关了房间的灯走了出来。</p>
程究在门口等他挺久了，等他出来，第一句话就是：“聊聊。”</p>
说完，程究先行下了楼。</p>
贺川关上房门，跟了过去。</p>
两个大男人站在院子里聊事情，还是程究递了根烟给他，起了话头：“你什么时候对她有意思的？”</p>
贺川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回答他，他就不说话，拿了打火机点燃了烟丝，可是没有抽。</p>
“程回小你十二岁，她才十九岁，你和我同龄，贺川，你知道继续下去会怎样？”</p>
程家二老定是同意不了的，如果贺川只是玩玩，那程究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可经过这段时间，他觉得贺川是认真的，那么认真的话，程回也喜欢他，那他们俩肯定会在一起，到时候让所有人知道，肯定会有反对的声音，而那声音，最关键的定是程家二老。</p>
贺川也清楚，就是年纪这块，卡的死死的，他要是大程回七八岁还好，可是大了十二岁，一轮，程回这么小，跟了他，是她吃亏更多。</p>
贺川狠狠吸了口烟，两腮绷紧：“怎么样都行，我都不能放手，只要她愿意，我可以带她离开这。”</p>
“所以，你要她连家里人都不要了？为了跟你在一起，她要无家可归？”</p>
这是非常极端的做法，程究不认同。</p>
“我可以给她所有爱，就算没有，我也会尽力给。”</p>
程究：“我算是白认识你了，没想到你这么极端，那我是妹妹，亲生的，她不是陌生人。”</p>
贺川咧了咧嘴：“那你就当帮帮我，到时候所有人都反对，你不要落井下石。”</p>
程究照着他肩膀来了一拳：“你是不是神经病。”</p>
神经病吗？</p>
贺川往后退了几步，点了点头：“我去做个检查给你看？”</p>
“你是真有病。”</p>
贺川：“程究，今天的立场换做你和辛甘是我和程回，只怕你比我更神经病，我敢保证。”</p>
当初程究找他打听贺承和辛甘的关系，他那会就知道，程究栽了，栽在了辛甘上，要不然不会找他打听贺承和辛甘的关系。</p>
贺川还说：“你一直在找机会搞贺承，我都知道，程究，男人在对自己心爱女人的事情上，一向不讲理，你明白，我也清楚，我不止爱程回，我愿意把我的所有都给她，这次不管谁阻止都没用，说句狠的，你阻止也没用。”</p>
他是撂下话了，不会再跟之前一样屈服，要是程究也阻止，他连程究这个朋友都不要了。</p>
只要程回，只要她一个人。</p>
……</p>
他们这次谈话，不算愉快，结束后，程究回家后一直坐待在书房抽烟，情绪不高，资料也看不进去，一直在琢磨程回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