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宁看向在舞台表演的乐队，很专注。</p>
卓岸问她：“要不要上去玩玩？”</p>
“玩什么？”</p>
“唱歌啊，我记得你很会唱的，以前还拿过校园十佳歌手，还会钢琴，我们的宁宁什么都会来着。”</p>
卓岸真怕她喝多，给她找点其他事做总比闷头喝酒好。</p>
程安宁摇头，“不要。”</p>
“不行，我花钱点你唱行不行。”卓岸喊来服务员沟通，得到允许，他拉着程安宁跟服务员去舞台，说是舞台，其实围起一块位置，放着各种乐器，光线也没那么明亮。</p>
程安宁被卓岸赶鸭子上架摁在钢琴前，卓岸轻轻拍她肩膀：“来都来了，弹个吧，想唱什么？”</p>
程安宁深呼吸一口气，手指放在黑白琴键上，上次碰钢琴是在周靳声婚礼前那天，那间练琴室被做成了儿童房了吧，以后他们的孩子会住那……</p>
卓岸跟乐队其他人沟通好了回到钢琴旁站着，看着程安宁还在走神，他随便按了几个音符，低沉的琴声响起，程安宁接了下去，开始弹了起来。</p>
周靳声给她的不止是一生难忘，好像是她心尖上的一块肉，割舍不了。</p>
她太疼了，真的太疼了。</p>
身体走再远，心还困在原地，走再远有什么用呢。</p>
卓岸心里叹气，安静待在旁边看着她。</p>
程安宁弹完一首，卓岸带头热烈鼓掌，店里其他人也看了过来，纷纷鼓掌，她从台上下来，卓岸几步追上问她：“不弹了？”</p>
“不弹了。”</p>
“怎么了？”</p>
程安宁走到停下来，双目无神望着前方，“他教我弹的。”</p>
卓岸心想完蛋。</p>
怎么什么都能跟周靳声扯上关系。</p>
程安宁回到卡座上，喝完剩下的酒，问卓岸，“走吧？”</p>
“去吧？”</p>
“散步，吹吹江风。”</p>
卓岸舍命陪她去了。</p>
晚上江岸边人挺多的，越是热闹，程安宁心里越是空旷，找不到边际线，不知道哪里是目的，哪里了可以停留，又有哪里容得下她。</p>
“宁宁。”卓岸拉着她的手腕突然停下来，“别忍了。”</p>
晚上也热，江风带着热浪，到处一派繁荣景色。</p>
程安宁慢慢蹲下来，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背景单薄寂寥。</p>
“卓岸，你说我是不是死了才不会有知觉，才不会痛啊。”</p>
“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你别给我想有的没的，大吉利是。”</p>
“你们是不是都是利益至上的，要权势，要身居高位，把所有人踩在底下……”</p>
“我哪有那本事，不过谁不爱慕权势，我也一样，不过我有自知之明，我不是那块料，也玩不过别人，躺平了，做点小生意，能谋生也挺好。”</p>
卓岸蹲下来摸摸她的头发，叹气，说：“我不应该告诉你的，能瞒一天是一天。”</p>
程安宁摇头，即便他不说，刚刚在吃饭那地方，周靳声也会说，他亲自告诉她的。</p>
他们之前做过的事，他对姜倩也做了。</p>
程安宁陷入又深又黑的旋涡里，过去有多爱，就有多恨。</p>
恨这个人天生冷血没心肝，也恨自己一次次被反复践踏，碾碎自尊，失去自我。</p>
沾染这个人，脱胎换骨也戒不干净。</p>
他们俩蹲了好一会，对面马路停着一辆黑色宾利，犹如黑暗里的影子，静悄悄的，在这条街出没的豪车不少，要是不注意车牌，很难辨别车主身份。</p>
周靳声就坐在车里，刚从饭局上下来，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看向对面岸边的两人，他们蹲了多久，他待了多久。</p>
隔了一段距离，不清楚程安宁蹲在地上怎么了，他绷着脸，一整晚没放松下来过，就在这时候，李青回了电话，他看见是李青的立刻接了。</p>
“老板，我查到了。上周五程小姐跟公司同事去度假村团建，饮料被人下了药，还好被送去医院及时，送程小姐的人是……孟劭骞。第二天才报警，但没查出来是谁做的。”</p>
周靳声太阳穴紧绷，怪不得程安宁那样问他，原来她是怀疑他做的。</p>
“下了药，报警也没查到？”</p>
“是，应该是事情没闹大，没有线索，没怎么认真查，对了，上周五程小姐被下药出事前见到温律师了，温律师带未婚妻去玩，也在同一个地方。”李青顿了顿，接着说，“警方那边也找温聿风去过局里配合调查，没有什么进展。”</p>
“知道了。”</p>
挂了李青的电话，周靳声另外拨打一通电话，响了两声才有人接通，那边谄媚的声音响起，“这不是周律么，怎么突然想我来了，又来照顾我的生意？”</p>
周靳声没时间跟他寒暄，“是有生意，帮我查个事。”</p>
“客气了，尽管说。”</p>
……</p>
快十二点的时候，卓岸送程安宁回来，路上耽误了点时间，他去药店买了解酒药和跌打损伤的药，刚回来路上，程安宁没注意扭到脚，她穿高跟鞋，踩空了人行道上砖块的缝隙。</p>
她是真喝多了，身体软得没骨头，站都站不稳。</p>
“你还记得你家住几楼不？入户门密码？门禁卡呢？你别睡着了啊！”</p>
卓岸又在骂骂咧咧，把人抱下车，按下钥匙，车门自动关上，他走了几步把人放下，蹲下背起她。</p>
“小爷我天生劳碌命，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p>
这一幕被坐在车里的孟劭骞目睹了，他晚上发给程安宁的微信都石沉大海，饭局结束后，鬼使神差来到她住的地方，车子停在路边，等了几个小时，便看到这么一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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