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靳声迟迟不走，站在原地看了会手机，猛然间，视线扫过来，仿佛有穿透的能力，程安宁感觉仿佛被蚂蚁啃噬，密密麻麻的痛意涌上来，她尽可能缩成一团，免得被发现。</p>

过了一会，就在她以为周靳声走了的时候，车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拽开，车身微微震了下，她定睛一看，周靳声赫然站在车门旁，视线在空气里交汇，她浑身僵硬了似得，动弹不了。</p>

空气蔓延着微妙的尴尬，让人局促不安。</p>

周靳声薄唇掀弄淡淡的弧度，不像是笑容，“藏什么。”</p>

程安宁手撑着座椅，坐了回去，尽量维持平静，说：“好久不见。”</p>

“陪你母亲回来？”</p>

“嗯。”</p>

“准备搬走了？”</p>

“……”</p>

他问得太直接，语气神态都很平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p>

程安宁整理了下裙摆，手指头随即一根根收紧，说：“嗯，是要搬走了。”</p>

周靳声问她：“真的那么不想再见到我？”</p>

他的瞳孔幽深，里面的情绪是让她看不懂的。</p>

她的视线往下移了一点距离，只是迟疑了几秒，“没有再见的必要。”</p>

周靳声的手也是一点点收紧，明明猜到她会说什么，心头还是猝不及防狠狠收缩了下，一只无形的手抓着他的心脏来回碾揉，鲜血淋漓的。</p>

然而他表面还是装作很平静，扶着车门的手愈发用力攥紧，“我说过，婚姻是假的，姜倩怀孕也是假的，程安宁，这样你也不能原谅我？”</p>

程安宁呼吸一滞，大脑陷入短暂空白。</p>

可是造成的伤害是真的，她难过得像死了一遭也是真的。</p>

他还是不明白，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她无意深究，反正都无所谓了。</p>

他在她心里已经不重要了。</p>

“说这些没有意义，不管你和姜小姐是怎么回事都好，我不在意了，小叔，就当我最后一次这样喊您，我之前跟你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希望你过得好，过得很好。”</p>

“程安宁。”周靳声的手还握着车把手，人就站在车门，距离她十分近，但他们之间其实隔了千万重山。</p>

程安宁迎上他的目光，露出淡淡的笑，一副把所有事都放下的淡然态度，不爱他，也不恨他了，他的存在对她而言，不能再掀起情绪，“等会我妈妈他们要出来了……”</p>

周靳声的手已经握成拳，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汹涌的情绪在五脏六腑滚了一圈，最后化为一句很轻很轻地喃喃，“不能再给我点时间？等我……”</p>

“宁宁！”</p>

卓岸的声音打断周靳声想说下去的话，程安宁望过去，没听见他说的话，或许听见了也当没听见，对她而言，意义都一样，没有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她真的不在意了。</p>

卓岸看见周靳声立刻火急火燎跑过来，警惕盯着周靳声，“你又要什么？又想趁我不在欺负宁宁？周律师，您宰相肚能乘船，放过宁宁行不行，她真经受不住你再三纠缠！而且您都是已婚人士了！”</p>

周靳声一言不发，双目猩红，眼里的疯狂仿佛要撕碎了跑出来，经过他失控那几次，程安宁敏锐察觉，冷静出声：“周律师，您别放心上，卓岸是在维护我。”</p>

她打开另一边车门下了车，卓岸立刻把她拉到自己身后，隔着车子盯着周靳声。</p>

周靳声很快恢复正常神色，没再说什么。</p>

但也没离开。</p>

而是等到王薇提着行李箱出来，程安宁迎上去接过搬上车。</p>

王薇看到周靳声没有太好的表情，只要想到他和程安宁有那种关系，她这个做母亲的就忍不下去，却又不能挑破，闹得人尽皆知，受到伤害的还是程安宁。</p>

“大嫂，您这是做什么？”周靳声似乎不明白，问了一句。</p>

他已经确认王薇是知道了他和程安宁的事，知道了却没有撕破脸，多半是顾虑到程安宁。</p>

他其实什么都清楚。</p>

王薇淡淡回他：“搬家。”</p>

“和大哥闹矛盾了？”</p>

“是，也不是。”王薇意味深长说，她这口气憋在心里，像一把刀子在血肉里搅动。</p>

卓岸跟王薇说：“阿姨，您和宁宁在这等着，我去搬。”</p>

周靳声喊来了李青去帮忙一起搬，他走到一旁去接电话。</p>

程安宁没想到他没阻止，不过心里还是不安，摸不清楚他的脾气。</p>

卓岸手脚麻利，早知道喊几个兄弟过来帮忙了，也怪他，急急忙忙的，忘了这茬，待在周家多一会，就多一份危险，尤其进去的时候，周老太太冷嘲热讽的，那嘴脸真的恶心人，要不是周老太太难为，他们也不至于耗了会时间。</p>

东西陆陆续续搬上车，其实东西不是很多，后座也放了几个纸箱，程安宁看着车里的东西，不禁感慨，在周家十几年，东西没有意想中那么多，几个行李箱和纸箱，便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