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漠南各部离开盛京的日子,大玉儿得到哲哲的允许,来十四贝勒府相送,海兰珠依然那么温柔,抱着哭鼻子的妹妹说:“傻丫头,难道我们一辈子不见了吗,姐姐还会再来盛京,你也能回科尔沁啊。我还等着看雅图她们出嫁呢,我答应雅图,等她出嫁的时候,要为她梳头。”</p>
齐齐格满心以为,海兰珠姐姐会成为大汗的女人,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走了,看着姐妹俩难分难舍,她安抚大玉儿:“你乖乖回去吧,我去送姐姐,送到老远老远我再回来,你安心了吗?”</p>
“齐齐格,辛苦你了,你真好。”大玉儿道。</p>
“知道我好了吧,往后少欺负我。”齐齐格笑着,命婢女们将细软拿出去,搀扶着海兰珠说,“姐姐,咱们走吧,别叫他们等急了。”</p>
大玉儿不能送出城,她是皇太极的侧福晋,身份尊贵,今日有大臣贝勒奉命送各部离开盛京,她是不能露面的。哲哲是听她保证,一定不跟出去,才答应放她出来,大玉儿也不敢随意忤逆了姑姑。</p>
姐妹分别,看着马车消失在眼前,大玉儿才折返皇宫,她失魂落魄,心里难受得不行,远远看见皇太极从十王亭走来,便是飞奔过去,一头装进他怀里。</p>
皇太极嗔道:“像什么样子?”</p>
大玉儿却哭起来:“姐姐走了,姐姐还是走了,我舍不得她。”</p>
皇太极拥着她,轻抚她的背脊,脸上的神情却一寸寸暗下来,他叹息,拉起大玉儿的手说:“累了,想去你的屋子坐坐。”</p>
大玉儿没有拒绝,跟着皇太极往侧宫走,可皇太极才坐下休息,阿哲不知怎么就哭闹不休。唯恐打扰丈夫歇息,大玉儿便抱着女儿出去,在宫檐底下转悠,皇太极则在屋子里怔怔地出神。</p>
这一日,他在侧宫没离开,一些政务也搬到这里来处理,忙起来就不觉时日过,再抬头看窗外,已然日落黄昏。</p>
冬天黑夜来得早,皇太极走出来透口气,清冷的风让他精神一振,眼睁睁看着日头落下,看着夜色一寸寸降临。</p>
“大汗,在我这儿用晚膳吗?”大玉儿问。</p>
可不等皇太极回答,尼满匆匆赶来,着急地说:“大汗,刚得到消息,扎赉特部的人马堵着科尔沁,两边已经发生过了冲突。听说十四福晋去送兰格格还没回来,十四贝勒很担心,带着人手追出去了。”</p>
皇太极眉心紧蹙,问道:“多尔衮走了多久?”</p>
尼满应道:“不久,奴才一听说就来向您禀告了。”</p>
皇太极能想到,扎赉特部堵着科尔沁,是问吴克善讨海兰珠,一想到那天夜里海兰珠受到的摧残,想到自己对她的怀疑和羞辱,他的心像是被什么重重一击,闷得喘不过气。</p>
大玉儿在一旁听说,刚要开口求皇太极想办法,可她的丈夫已然大步离去。</p>
高大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黑夜里,她愣了愣,心里像是赫然缺了一块什么,但这样的念头一瞬而过,没有留下太多痕迹。</p>
是她傻也罢,是她太单纯也好,这会儿大玉儿,只知道转身跑去清宁宫,要告诉姑姑,大汗去救姐姐了。</p>
此刻,扎赉特部与科尔沁还在僵持,其他部族已经走远,也有一些人,留下来各自站队,随时准备动手。</p>
他们若在这里打起来,会是天大的笑话,会让皇太极颜面扫地,可他们却是谁都不肯让一步。</p>
苏赫巴要吴克善把海兰珠交出来,吴克善却反悔之前的约定。</p>
其实他可以有更多妥善的办法来处置这件事,可他要算计皇太极,他要把那个动了心的男人逼到这里来。</p>
马车里,齐齐格和海兰珠互相依偎,齐齐格胆大心细,并不惧怕外面的对峙,让她意外的是,柔弱的海兰珠姐姐也很淡定。</p>
“姐姐,你冷吗?”齐齐格问。</p>
海兰珠摇头,刚要开口,车外有人说:“格格,台吉请您下车。”</p>
海兰珠闭上双眼,定了定神,睁开眼便对齐齐格道:“将来玉儿若是问你,你要告诉她,是我心甘情愿嫁给苏赫巴,事已至此,别再叫她也跟着伤心。”</p>
齐齐格含泪点头,两人一道下了车,可是才站稳,远处就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月色下,只能看见一丛丛高大威猛的身影,看不清任何人的脸。</p>
“多尔衮,多尔衮,我在这里。”但即使看不清,齐齐格还是认出了丈夫。</p>
“大……汗……”</p>
海兰珠怔怔地望着奔驰而来的人群,她也一眼就认出了皇太极,他在队伍的最前方,策马扬鞭,奔向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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