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代善的干预下，内宫里豪格手下的亲兵退了出去，娜木钟仅仅嚣张了一夜，此刻她在麟趾宫里将门窗拍得震天响，可除了身边小小的十一阿哥因害怕恐惧而嚎啕大哭外，谁也没再理会她。</p>

大玉儿遍体鳞伤，淑妃身上也不好，玉儿命宫女们多去衍庆宫看看，不多久，阿图和阿哲都回来了。</p>

她安排好了所有的事，唯独落下这一双女儿，大玉儿看着孩子安然无恙地回到怀里，只有满心愧疚，搂着她们许久都不愿松开。</p>

“额娘，阿玛死了是吗？”懂事的阿图，勇敢而坚强地看着母亲，“额娘不怕，阿图保护你。”</p>

“额娘不怕，额娘还要保护你们。”大玉儿抱着女儿，将她们亲了又亲。</p>

可是阿哲掀起了她的衣袖，看见了狰狞的鞭痕，顿时大哭起来：“额娘挨打了，是谁打你……”</p>

“不要哭，不要哭。”阿图揉揉妹妹的脑袋，擦掉她的眼泪，骄傲的小公主，像极了她的姐姐，“等大姐回来，一定会给额娘报仇，是谁打的额娘，我们都去打回来。”</p>

“你们厉害了啊。”大玉儿拍拍她们的脑袋瓜，抬头，便见姑姑站在门前。</p>

“皇额娘……”两个孩子向哲哲跑去，阿哲哭着说，“皇额娘，额娘挨打了。”</p>

哲哲命阿黛将小格格们带走，她走到榻边，掀起玉儿的衣袖，看见纵横交错的鞭痕，或高高地肿起，或皮开肉绽，立时双眸含泪，捧着玉儿的胳膊不住地颤抖。</p>

“姑姑可别把眼泪掉在我的伤口里，怪疼的。”大玉儿还有心思开玩笑，她收回了自己的胳膊，长长地舒了口气，“事情比我们想象的好办多了，豪格果真有勇无谋，看样子这么多年，他也没能好好为自己谋划个出路，一遇上事情就急躁慌乱，姑姑不必担心，豪格绝不是我们的对手。”</p>

“娜木钟简直疯了。”哲哲恨得咬牙切齿。</p>

“她一则疯了，二则也把话对您挑明了。”玉儿冷静地说，“她是算到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好下场，才这么疯狂了一把，她不是说了吗，就算是死，也要在死之前出一口恶气。只是豪格太蠢，根本没想到，娜木钟只考虑了自己，完全没在乎他的立场。”</p>

“那个女人皮实得很，在宫里憋屈这么多年，半分没磨掉她的棱角。”哲哲道，“皇上留她，我不想留，过了这一阵，让她去地底下陪林丹汗吧。”</p>

玉儿却道：“姑姑，让我留着她，我答应过姐姐。”</p>

“海兰珠？”</p>

“姐姐说过，要让害死八阿哥的人，生不如死地活着。”</p>

哲哲略迟疑后，道：“那你也要小心，别落人口实。”</p>

玉儿颔首答应，她被折磨了一夜，疲倦极了，可满身的剧痛，又刺激着她保持清醒，而眼下，姑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福临。</p>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多铎和豪格若是找到福临，早就显摆了。”玉儿吃力地闭上眼，仿佛丝毫不担心，“姑姑，我想歇会儿。”</p>

很快，天色大亮，日上三竿，明晃晃的阳光将盛京城照的通透，经历昨夜的慌乱，百姓们今早都不敢出门张望，但到这个时辰，都已经知道皇帝驾崩。</p>

面对如此突然的变故，少不得人心惶惶，大清固然强大，可树敌不少，一旦国家陷入危难，那么多的国家部落若是联手来犯，后果不堪设想。</p>

老百姓们不懂经世治国的大道理，他们图的，不过是太平安逸的日子。</p>

在这样的情形下，任何挑起矛盾制造慌乱的人，都会被记恨，都会失去民心。</p>

玉儿早就与哲哲有过商量，倘若皇帝突然撒手人寰，留下她们无法掌控的局面，那就唯有示弱，将所有的矛盾都推给前朝的人，到时候豪格必然吃相难看，多尔衮一派也绝不会相让。</p>

这种时候，并不需要让大臣和百姓，看见两个能叱咤风云的女人，她们可以将所有的谋略和智慧都藏在人后，这是个容不得女人凌驾于男人之上的世道，她们姑侄不在乎那些表面的风光。</p>

太阳过了正午，便继续偏斜，阳光透过窗棂射进来，刚好落在福临的脸上，蜷缩在墙角的孩子抬起头，看着明亮的光芒，他拉了拉身边的人：“苏麻喇，我们能回家了吗？我想额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