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正要睡着，困得不行，慵懒地背过身去：“哥，你又想逃课，回头皇祖母生了气，你就等着挨板子吧。”</p>

福全缠着玄烨：“去嘛去嘛，我不逃课，下午的课散啦。穆克图答应不是生了小八弟吗，今儿洗三呢，我们去瞧瞧呗。”</p>

宫里那么多答应常在，好些连面儿都没见过，亏得福全记得那么清楚，可玄烨知道，他就是等着宫里有喜事，能不要坐在书房里。</p>

巧的是，今年秋冬宫里一口气生了三个小阿哥，虽然都是地位低微的答应所生，不那么热闹，但小阿哥本身该享受的待遇和礼仪，还是有模有样都齐全的。</p>

“玄烨，去吧去吧。”福全上手挠弟弟的痒痒，玄烨吃不住，翻身起来揉着眼睛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穿个衣裳。”</p>

“大李子，赶紧来！”福全吆喝着，让大李子他们来伺候弟弟，自己在屋子里乱蹦乱跳，扒在门口说，“玄烨，我们长这么大，第一次腊月里不下雪吧。”</p>

玄烨跟过来，一面由着大李子给自己扣扣子，一面也望着天。</p>

看似无云却惨白的天，最最不舒服，格外的亮也格外的迷眼睛，蓝天白云，或是湛蓝天空下万里无云，纵然阳光猛烈地睁不开眼，那也是舒坦的。</p>

可是今年入冬以来，几乎很少看见蓝天，更不见下雪，玄烨总是能看见皇祖母或是额娘对着苍白的天叹息，自然，她们叹的一定不只是这天。</p>

穿戴整齐后，玄烨向大李子确认，是否真的散了课，这才跟着福全走。</p>

福全一路嘀嘀咕咕，老大不高兴：“哼，你都不相信我。”</p>

玄烨赶紧哄哥哥：“我哪儿是不相信你，要是哥你也搞错了，回头咱们俩一道挨板子，还不是打一样的数。”</p>

福全哼哼道：“你还没挨过板子呢。”</p>

玄烨憋不住笑：“谁叫你惹皇祖母生气。”</p>

福全下意识地摸了摸屁股，他越来越淘气，不仅在课堂里坐不住，还捉弄太傅和小太监。</p>

可皇祖母近来的脾气，不如之前好，还说他们长大了，不能再惯着，那天结结实实挨了五下板子，疼得福全哭得死去活来。</p>

但福全性情好，转身就忘了，此刻又得意起来：“我额娘跟我说，皇祖母要是不管我了，那才是真生气，反正现在我的屁股早就不疼了。”</p>

说着他大大咧咧地往前跑去，玄烨像大人似的冲哥哥摇头，被福全在前头招呼着，也只能跟上去。</p>

且说，阿哥所里一下子多了三个奶娃娃，还个个儿都是皇阿哥，少不得要增派人手。而小公主们都长大了，一些有资历的嬷嬷，便就被调去伺候皇子，换了些新人来伺候她们。</p>

今日八阿哥洗三，阿哥所里热热闹闹，这是皇子该有的尊贵，谁也不敢怠慢。</p>

吉时已到，乳娘抱着小婴儿行礼，桌边围了一圈孩子，福全问她的奶娘：“我小时候，也这样吗？”</p>

乳母笑道：“是啊，阿哥公主们，小时候都这样洗三，不然怎么能个个儿长得好看又聪明？”</p>

话音才落，门外有人急急忙忙跑来，嚷嚷道：“皇上、皇上驾到。”</p>

众人俱是一惊，几位位份低微的答应常在，都几百年没见过皇帝了，吓得不轻，众人纷纷迎出来，果然是皇帝出现在阿哥所的院门里。</p>

一叠声的万岁，顿时跪了一院子的人，还是女孩儿娇软，五公主跑上前，拉了皇阿玛的手说：“阿玛来看八弟弟洗三，他好大的个头呀，比六弟、七弟还要胖。”</p>

福临命众人起身，目光一一掠过孩子们，将五丫头抱起来，一道进门。</p>

屋子里，乳娘抱着八阿哥正跪在那儿等候，洗三礼也停下了。</p>

“继续吧。”福临道，“我就来看看孩子们。”</p>

众人不知如何是好，福临则笃然坐到了一边，将闺女抱在怀里，由着她摸摸自己的衣裳和胡子撒娇。</p>

“八阿哥洗三了。”于是有人吆喝一声，礼仪继续，小小的人被抱在襁褓中，接受所有人的祝福，五公主从阿玛手里拿过一块金元宝，跑来给弟弟放在水盆里。</p>

礼罢，乳娘抱着八阿哥来给皇帝看，福临没有接手，只是看了眼，说道：“你们好生照顾，不要叫太后操心，他的母亲呢，月子里可有人照顾？”</p>

大家猜想，皇帝大概都记不得是哪个女人为他生下这个儿子，不过能得到这句关心，也是不易了。</p>

屋子里人多，难免闷热，不敢叫皇上觉得不自在，该走的人，就都走了。</p>

“福全，玄烨，留下。”福临道，“你们出去玩儿，阿玛一会儿就来。”</p>

哥儿俩赶紧站住，其他姐妹都跑出去，外头叽叽喳喳，屋子里两个男孩子，显然有些紧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