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苏麻喇向玉儿禀告乾清宫之事,说到舒舒在玄烨身边留宿,今天早朝前才被送回去的事儿,玉儿笃然捧着一碗香茶,悠悠说道:“你昨晚就知道了,不来告诉我?”</p>
苏麻喇笑意深深:“这不是怕吵着您睡觉?”</p>
玉儿睨她一眼:“也就是现在,我已经松口了,难道早两年你也这么瞒着?若是胡闹出了事,你担当得起?”</p>
苏麻喇不以为然:“也不看看是谁家孩子,早两年他们能做什么,就算孙子不乖,孙媳妇也乖着呢。便是昨晚,也就小两口挨着睡了一夜,什么事儿都没有。”</p>
玉儿笑得眼眉弯弯,是由心地喜欢:“玄烨小时候脾气多坏,我和元曦都愁,将来他可怎么和自己的福晋相处,谁家的女孩儿才能降服了他。可你看,该来的一定会来,舒舒不是老天赐给赫舍里氏的宝贝,是赐给我们的宝贝。”</p>
但说起这些,少不得提起同日进宫的灵昭,玉儿轻轻一叹:“性子决定的事情,很难改,但玄烨若善待灵昭,灵昭必然十倍百倍的回报,我还是先管好自家孙子,再去要求人家吧。”</p>
她问苏麻喇:“那孩子的身体可好些了?”</p>
苏麻喇说:“没什么大症候了,但……”</p>
玉儿苦笑道:“知道,心病还须心药医。”</p>
今日一早,御膳房送到翊坤宫的早膳,依旧是格外做的药膳,为昭妃娘娘清火理气,舒缓身体。</p>
可灵昭仍然没什么胃口,但为了不叫御膳房的人难做,不让太皇太后和太后担心,这几天都是逼着冬云替自己吃了。</p>
都是好东西,冬云吃着并不辛苦,但小姐长此下去可不是办法,她忍不住劝道:“早些好起来,和从前一样,至少在皇上眼里,不会觉得您太矫情不是吗?”</p>
灵昭别过脸去,没理会冬云的话。</p>
冬云为难地说:“府里都来问八百遍了,奴婢实在不好开交。”</p>
灵昭冷声道:“你是我的宫女,再不是钮祜禄府上的奴才,不必理会他们。”</p>
冬云见外头有收拾碗筷的动静,出门去盯了片刻,再回来时,便去衣柜里捧了干净衣裳来,劝道:“小姐,起来出去走走,外头秋色正好。”</p>
灵昭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臂弯里:“我哪儿也不想去,什么人都不想见。”</p>
冬云一狠心,说:“有件事,奴婢本不想说的,可您这样下去,耗尽了自己外头也没人来多瞧您一眼,您除了折腾自己,还能怎么样呢?”</p>
灵昭露出脸来:“什么事?”</p>
冬云低头摩挲手里捧着的宫袍,尴尬地说:“就昨晚……皇后娘娘在乾清宫留宿了。”</p>
灵昭的心,重重一震:“皇后?在乾清宫?”</p>
“是啊,在乾清宫。”冬云跪在脚踏上说,“有没有做那些事还不知道,可乾清宫和坤宁宫的人都没藏着掖着,您说您在这儿躺着,除了自己憋屈,对外头的人,能有什么影响?”</p>
灵昭眼中含泪,痛苦地说:“赫舍里氏做什么都行,可皇帝为什么,怎么看我都不顺眼?”</p>
冬云不解:“哪有不顺眼呢,小姐,那天在乾清宫,您和皇上到底怎么了?奴婢眼里瞧着,皇上待您一向不错的呀。”</p>
灵昭转身扑在被窝里蒙着脑袋:“出去,你出去,别来烦我。”</p>
这边是压抑沉闷的不安,坤宁宫里却是喜气洋洋,石榴今天为皇后准备的衣裳都是红艳艳喜庆的色彩,装扮一新后,舒舒便要去慈宁宫请安了。</p>
她见石榴一大早嘴巴就没合拢过,又害羞又欢喜,这会儿轻声说:“我们……什么也没做呀。”</p>
石榴眯着眼睛笑:“奴婢知道呀。”</p>
这一说,舒舒更害羞了。</p>
到了慈宁宫,皇祖母也是满眼好奇地打量自己,舒舒的脸快比身上的衣裳还要红,还是苏麻喇嬷嬷疼人,笑道:“太皇太后您可别再盯着看了,小孙媳妇要被您盯得羞哭了。”</p>
玉儿温柔地抚摸着舒舒的手,又小又绵软,肌肤像白雪脂玉一般,玉儿说:“你们长大了,皇祖母不会多管闲事,但有些话还是要提前叮嘱。年纪轻轻血气方刚,一时高兴了不知轻重也是有的,咱们女人家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此外还要管着皇上,别叫他太放纵。”</p>
舒舒虽然脸红,但知道祖母的心意和这些话的重要,严肃正经地应下,更后退了一步,向玉儿行了大礼。</p>
“地上凉。”玉儿说,“到皇祖母身边来坐。”</p>
舒舒坐下后,便问:“有件事,孙儿心里没底,不知该如何拿捏,早就想问一问皇祖母。”</p>
玉儿猜了几分,答应着:“问便是了。”</p>
苏麻喇有眼色地将宫女们都带下去,舒舒便亲自去给皇祖母倒茶,而后祖孙俩对坐,说起了翊坤宫里病了好几天的钮祜禄灵昭。</p>
玉儿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