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妻子？”柳天牛又咳嗽了一声，他问道。</p>

“还未曾成亲，义父说，要等我爹娘来了之后才可以。”李遁空声音更沙哑，他语气却变得很艰难。</p>

“我今日带着老黄来，便是因为，我想和义父说，争得他的同意，我要去找她。”李遁空又道。</p>

“她去了哪儿？”柳天牛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头升起了一股唏嘘之心。</p>

今日的李遁空，就仿若当年的李阴阳一般年纪。</p>

但他眼中全无李阴阳的坚韧。</p>

这孩子，被宠坏了。</p>

开阳仙师袁化邵为义父，地相堪舆李阴阳为生父。</p>

近几年，他还听过铁口金算，以及阴术先生罗忠良的名号。</p>

更遑论普通人中，还有鬼婆子一脉，将李遁空保护得严严实实。</p>

他成长这十几年，没有经过太多的磨砺厮杀。</p>

若是李阴阳遇到一些困难，他应该不是红着眼眶，而是直接去解决这个问题。</p>

李阴阳的果断，并没有继承到李遁空的身上。</p>

柳天牛的思索间，李遁空再次开口，他低声道：“两个月前，许家要出一趟远门，说是去了坝州，云烟跟随一起。”</p>

“那会儿，她还告诉我，可能有了身孕。”“我让她不要去，但她说，家族大事，非去不可。”</p>

“一晃眼，两个月了，前段时间我寄过去的信也没有回音，恐怕许家是出了什么事情，我等不下去了。”</p>

“我将老黄带来，是想让他陪着您，我此行，不知道出去多久。”</p>

“去之前，还得找义父，或者九卦哥算一卦。”柳天牛怔怔了一会儿。</p>

似是他的年迈，让他需要一点时间，完全思索完李遁空所说的话。</p>

许久之后，柳天牛点了点头，缓缓道：“去吧。”</p>

李遁空又跪倒在地，和大长老鞠了一躬。</p>

他迟疑了一下，又说道：“柳道长，还没回来吗？”“去吧，孩子，不用担心太多。”柳天牛又笑了笑，道。</p>

李遁空低头，他再不多言，转身，径直朝着村外走去。</p>

柳天牛缓缓地抬手，又落到了老黄的头顶。</p>

老黄好似没了力气，抬了抬眼皮。</p>

“正道，也去了很久了。”柳天牛这话，是在说给老黄听。</p>

“他走之前，好像是说，关于蒋盘的一些事情，似是有了蒋盘失踪多年的消息。”柳天牛又一次轻叹。</p>

老黄眼皮又抬了抬，这一次，它似是想要站起来，用头去顶柳天牛的胸口。</p>

柳天牛怔了怔，他忽而又笑了笑，道：“老伙计，你又来蹭我作甚？幸而你非当年，否则，我今日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住了。”</p>

只不过，老黄并没有蹭到柳天牛。</p>

它头在完全扬起来之后，忽而，发出一声长长的牛哞。</p>

接着，它头重重的落地！</p>

砰的一声，落在了柳天牛的脚下……</p>

老黄，再也不动了。</p>

柳天牛脸上的笑容，忽然完全僵硬……</p>

再接着，一阵风吹过。</p>

两道浊泪，顺着柳天牛的双眼滚落而出。</p>

那泪水随风飘散，有一些落在了老黄的眼皮上。</p>

又有一些，似是吹散到后方的学堂中。</p>

柳天牛身体微微抽搐，一个老人的哭泣，显得却那么疲力。</p>

他取下来了一张手帕。</p>

弯腰，想要搭在老黄的眼皮上。</p>

可他的脑海中，却一瞬间格外的昏厥。</p>

他呼吸变得极为粗重，大口大口的喘息。</p>

手帕，落在了老黄的额头上，缓缓滑落至眼睛。</p>

遮住了老黄的双眼。</p>

柳天牛斜靠着椅子坐下，手，无力的垂在了两侧。</p>

风，还在吹。</p>

落叶，还在飘飞而下。</p>

有的落叶，掉落至树根处。</p>

落叶归根。</p>

却还有一些树叶，被风卷起，飘过了屋檐，不知道去向何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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