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能猜到他和那寺中的假僧人一样,多半与王常中有关。</p>
她忍着惧意:“想来是怕的,天下不惧生死之士寥寥无几,万不可能是尔等之辈。”</p>
“你个贱人!”男人气急,当即就掏出了刀,抵在了林钰得脖子上。</p>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p>
林钰仰头避开刀刃,忍住颤抖,继续道:“你想清楚了!你若被擒,横竖一个死字。但你若伤我,我保你受尽千刀万剐也不能绝气!”</p>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气势汹汹说出这般狠话,叫男人怔了一瞬。</p>
林钰趁他愣神,用力一把推开他,一瘸一拐跑向墙角。</p>
男人不怕她跑,这石屋就巴掌大的地方,她也跑不出去。</p>
林钰也没想过逃,她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等着她的母亲发现她不见,派人来寻她。</p>
她定了定心神,迫使自己忍住恐惧,直直看向男人的眼睛:“我知你们是谁的人,大明锦衣卫无处不在,你们逃不出这城墙,注定会被擒,总要下狱受审,我家人一但寻来……”</p>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瞬,忽然想起方才自己提起父兄时男人并不畏惧,于是话音一转,改口道:“想必你听说过北镇抚司李鹤鸣的名号。”</p>
林钰从没想过要抬出“李鹤鸣”这个名字护她安稳,但此刻她却顾不得其他,只管张嘴胡乱道:“北镇抚司的李大人素来钦慕于我,其母曾上门替他向我家提亲。我、我与他情投意合,已定下姻亲,是他未过门的妻子。”</p>
这话说得林钰有些羞耻却也慌急,但她不敢停下来。她接着道:“他手段狠辣,在他手底下的罪奴曾有一人挨了七百多刀也未能死得了,你大可辱我,甚至杀了我,只是他必然会将这笔账算到你头上,待你被擒,你受得了那凌迟之痛吗!”</p>
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名号在这些罪臣反贼的耳里总叫人望而生畏,李鹤鸣三个字就如一把快刀,只是听见就好似要从他们身上剐下一层血淋淋的皮肉。</p>
男人听罢,竟然当真有所顾忌地收回了匕首。</p>
但很快他又清醒了过来:“横竖都要死,难道此刻放了你就逃得过阎王了!”</p>
林钰放轻了语气,商量道:“你若饶了我,甚至从你的同伙手中护着我,待我的家人或是李、李郎寻上门来,我自会请他们宽恕你一命。”</p>
男人冷笑一声:“你当我没脑子吗?信你这鬼话!等他们找上门,我怕是头一个血流干的人!”</p>
“当然要信!”林钰提声道:“女子名节最为重要,我已定下姻亲,这失踪的期间必然要有人为我作证我并未遭到欺辱,你若在这时护我不受外人辱没,做那迷途知返的证人岂不最可信!届时大功一件,我当然要请求父兄救你一命!”</p>
她语速极快,男人思绪都有些没转过来,可林钰此刻便是要他转不过来。</p>
她继续道:“你无需怀疑我在骗你,因之后我若不保你,岂不证实你的话不可信,那又有何人来证我清白?我林家名声显赫,难道我会拿我的名声和林家的声望与你做玩笑吗?”</p>
林钰尽可能地拖延着时间:“你大可以仔细想想,你也说了,这门外还有你的弟兄,若无人护我,以我之力,我定然无法安然无恙地活着出去。你想活,我也想,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p>
林钰的话乍一听合情合理,可仔细思索却是漏洞百出。</p>
然而求生保命的机会足够令男人内心动摇,他定定看着林钰的神色,似在判断她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p>
屋外雨声渐起,二人僵持了片刻,谁都没有说话。</p>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几声动响。</p>
男人立马警觉地回过头,掏出匕首,对林钰低声道:“老实呆着!”说罢,便蹑手蹑脚地朝门口走去。</p>
就在他行至门口时,只听一声巨响,面前的木门竟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了!</p>
这一脚用足了力气,男人躲闪不及,跟随倒下的门板一起被撞飞在地上!</p>
门口,何三手持染血的绣春刀,目色凌厉地望向门内。看见墙边狼狈的林钰后,何三愣了一瞬,随后面色一喜,回过头,提声冲着朦胧雨幕里的人大喊道:“镇抚使!林小姐找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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