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如此?”洛卿语呆愣了许久,始终没能想清楚,太上皇怎么就这么去了,心口就这么像是被东西堵住了一样,傻愣愣的看着李忠许久,说不出话。</p>
李忠轻叹了一声,太上皇这风寒自入冬后那一场大雪,断断续续的也缠绵了许久了,只是不曾想反反复复的风寒加上高热会这么轻易的掠夺走一个人的性命,昨夜皇帝高烧又起,卫澈依然沿用着以往的方子,后半夜烧又退去,未见有何不妥,却不想到了晨起之时,高热又至,到了午间整个人开始抽搐惊厥,最后,人就这么去了,再也回不来了……</p>
太后和安太妃两个如今在坤德殿内已然哭的成了泪人,再也不能主事,丧钟响起,不多时,文武百官极其内命妇将会入宫服丧吊唁,宫里不能没有个主事的人,李忠刚命人将宫外的秦氏接了进来,又去乐成殿将阮轻歌也接到了这里,让三人先把丧仪的事情置办起来。洛卿语怀着身孕也不适宜操心,人多好办事,李忠在这一点上设想的十分周到。</p>
宫闱局中,自有经年的太监拿来过往的丧葬礼仪交由洛卿语过目,彼时,宫中各处已然拉起白幡,四周尽挂上了素布素球,宫中众人换去了身上各种颜色的衣衫,妃嫔宫女将脸上的妆容首饰尽数卸下,为太上皇守丧,原本已经迁往北宫居住的太妃们现如今换上了素服,尽数跪在太和殿正殿之前的高台空地上,为太上皇哭灵,现如今这些太妃是名副其实的寡妇了,也不知是在为自己一生的遭遇在哭泣,还是为了失去了这辈子属于自己的天哭泣,太妃们跪在太上皇的灵位之前,哭的那样凄惨。</p>
太上皇的陵墓早已营建完工,这一点倒不用礼部的人再去操心,舅母秦氏一身素服褪去首饰浓妆来到德阳殿内,也是一连的不敢置信。</p>
“现如今你怀着身孕,旁的事情也不用过多的操劳,自有我们帮你担着,太上皇这病去的太快,卫澈当时断言他还能够活个三年五载,却不想,匆匆两年人就这么去了,人生果然无常……”</p>
看着洛卿语眼下这凸起的肚子,秦氏只柔声的安慰着洛卿语,洛卿语心上是有悲鸣,只是还好,未曾到让自己那般伤心的地步,或许真正伤心的该是太后吧,两人总算有了点老来夫妻的样子,却不曾想,太上皇就这么一朝故去,太后想来,该是十分的伤心。</p>
阮轻歌换上了一身素服,按着洛卿语的吩咐先去了坤德殿看了一眼那里的情况,带着如意与安宁在太上皇的跟前三跪九叩,算是略尽孝心,这样的叩首,在太上皇入陵墓之后,除了祭祀上,怕也再难有这忌讳了……</p>
皇太后哭倒在了安太妃的怀里,整个人已然苦到晕厥,两年都不曾到的时间,这个自己用尽了一生的心血去对待的男人,竟然就这么突然的走了,像是整个世界猛地倒塌了一般,太后以为,自己这辈子为这个已经揉干了自己的心肠与眼泪,可不曾想,在他突然这么去了,连一句交代的话都不曾留下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自己的心被贯穿了一样的疼。</p>
太上皇滚烫的身子开始渐渐的冷却,皇太后想起自己不久前还曾靠在他的怀里,说着等来日前往汤泉行宫,在行宫的小花圃中辟一块地出来,也学着山里的农妇农妇,好好的体验一回日出而作如落而息的日子,可他所承诺的事情,却没有完成,且这辈子都完不成了……</p>
倒在安太妃怀里的皇太后哭到心口发闷,一点气都喘不过,猛地一下便晕厥了过去,而随侍在旁的卫澈在见到这般情况后,赶紧的掐住了皇太后的人中,好不容易喘过起来的皇太后还想再哭,却被安泰非给直接劝住了。</p>
“姐姐,为了皇上,为了皇后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你可不能够在这么哭了,太皇上走了,那是生死一轮回,你要在这么哭下去,搭上了自己,你让皇上怎么活!”在这宫里穷尽一生,安太妃对于生死一事看过的太后,可这死去的男人始终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男人,曾经他们那样亲密,自己还为他生下过一个孩子,说不难过,那都是假的。</p>
安太妃自己劝说着自己也哭了起来,萧沐拉住了安太妃再不让她陪着太后一起哭下去,原本萧沐的正妃已经选定,太常寺卿家的小姐,礼部的人正为着他的娶妻之礼在忙活,不曾想太上皇这闷头一棍打下来,这事情是要放在一旁了,太上皇故去,国有大丧,百姓三年内不准娶亲,更不用说是皇子皇孙。</p>
一想到这一茬,安太妃心里又是一番的委屈,就差这么几个月,太皇上连儿子的喜酒都不曾吃到……</p>
坤德殿里的场景让人瞧着心酸,萧衍那里也是忙的脚不点地,前朝后宫为太上皇在年下忽然故去一事又重新开印,而德阳殿中,秦氏未免洛卿语过于操劳,她与阮轻歌算是把这丧礼典仪之中宫中的大小诸事尽数的包揽,连每日里何时备上素膳,何时哭灵送上帕巾这样的小事也是嘱咐的一一到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