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前头那几个老人家神色一变，不住地摆手：“没错裴大人，去不得。”</p>

裴长意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若我非从山腹走不可，你们可有人能带路？”</p>

他知道那些杀手并不傻，敢在那条山路上为他布下天罗地网，便是赌他必须得走那条路。</p>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p>

为了救徐望月，他别无选择。那条路再危险，他也只能踏上去。</p>

刚才最为得意的几个老人家，此刻都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这城里汴京城里来的官老爷真是不怕死，可他们这些山里的老人可是怕的。</p>

见众人都不说话，刚才那个壮汉细细打量着裴长意，开口问道：“大人真是典狱司裴长意裴大人？”</p>

裴长意点了点头，见那壮汉竟上前跪倒在地，朗声说道：“裴大人可还记得，一年前有一桩杀妻案，松竹县县令已判囚犯死刑。”</p>

“卷宗上交至典狱司，裴大人只通过卷宗上之字片语，便判断此案乃误断，最终救了那犯人性命。”</p>

裴长意尚未开口，一旁的裴钰一拳拍在手心：“不错，我记得那案子。大人实在厉害，只通过几位证人的口供，便发现此案端倪。”</p>

那壮汉伏倒在地：“裴大人当日救我性命，就算赔上我的命，我也要陪大人上山。”</p>

裴长意神色微微一变，上前扶起那壮汉：“有劳了。”</p>

裴钰将其他山民送走，一一叮嘱不可将此事外传。</p>

再回到房中，见壮汉在地图上描描画画，神色十分紧张。</p>

“裴大人，此行非常惊险。这一路悬崖峭壁，须攀岩而上。一朝不慎跌下悬崖，连尸体都找不回来……”</p>

壮汉蹙着眉头：“不知大人上山所为何事，不如……”</p>

“不必多言，我定是要上山的。”裴长意仔细看着地图上壮汉所描绘的地图，缓缓转头看向裴钰：“将此行危险告知大家，清点十人，半个时辰后便出发。”</p>

裴长意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家中有老幼，不愿上山的，不可勉强。”</p>

他眼神死死地盯着那张地图，若是有选择，他也不想走一条如此艰难险阻之路。</p>

何况这山路从前也有人走过，他裴长意并非常人。</p>

那壮汉站在一旁，见裴长意神色凝重，认真说道：“大人可相信天命？”</p>

“种善因，得善果。大人一年前也想不到，你救下的人，一年后能帮上你的忙。”</p>

“像裴大人这样的好人，定是会有好报的。得偿所愿，心想事成。”</p>

裴钰定下上山名单，走回来便听得壮汉这一句，忍不住在心中为他叫好。</p>

不错，他们家世子爷和二姑娘都是一等一的好人。</p>

裴长意却是抿着唇，缓缓摇了摇头：“我从不信天命，只信人定胜天。”</p>

若真有上天庇佑好人，他便不会是今日的他，徐望月也不会从小吃尽苦头。</p>

他自信今夜一定能将徐望月救回来，但不是因为好人有好报，上天庇佑。</p>

而是因为他几乎已经将这张地图上的每一条分岔路，每一块砖石都牢记在心中。</p>

那些杀手一定想不到，他会从这么危险的腹地而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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