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铭在医院，收到了两张照片。</p>

第一张姜昭昭坐得背直腰挺，头发被绾成圆嘟嘟的高丸子。她身边有年轻男人手臂搭在她正后的椅背，看起来像是她被人圈在怀里。</p>

第二张两人对面有人嬉笑着敬酒，姜昭昭仍是那样端坐，身边的年轻男人已经站起身，挡住她半个身位拿掉她面前的酒，明显的维护。</p>

正直，上进，愿意爱她的男人。</p>

他摘掉眼镜。</p>

细细镜腿捏在手指间。</p>

随着手指的捻动，眼镜垂着打转。</p>

……</p>

姜昭昭当然知道林逢青的用意，也明白一帮年轻技术员起哄的乐趣。</p>

大家一起回了厂区宿舍，只剩下林逢青和姜昭昭还坐在路边。她得体的微笑挥手和他们说再见。</p>

林逢青手肘撑在桌面上：“昭昭，我送你回家吧。”</p>

姜昭昭笑着摇摇头：“不了，我这几天驻厂。”</p>

“林工，我们边走边聊？”</p>

林逢青自然愿意。</p>

忙着结账。</p>

“林工，我付过了。说好了我请客。”她已经背上斜挎小包，礼貌中说不出的疏离。</p>

林逢青惊讶：“和我出来吃饭，这么能让你付钱？”</p>

“我请大家的。”</p>

她说着，沿着小路往前走。</p>

开发区这块儿，厂区是先于道路基建建起来的。姜昭昭没少在物流商口中听到雨天泥泞时，他们如何帮‘启航’艰难把产品干燥完好运出去。</p>

所以道路很新，没有裂纹和被重型卡车压出的不平。两旁没有连绵成荫是茂密绿叶，只有半大不小的树苗。</p>

月光白亮亮地撒下来。</p>

姜昭昭说：“林工，我们不合适。”</p>

林逢青脚步顿了一下。</p>

然后迅速追上来：“昭昭，我是真的喜欢你。”</p>

姜昭昭便转身，面对他，盈盈地笑：“那我谢谢你的喜欢。”</p>

林逢青有点急色：“我会对你好的。我大学就获得了专利，有奖金。我是津港本地人，父亲是大学教授，妈妈是银行……”</p>

姜昭昭倒吸了一口凉气，越是这样的家庭，她越是不敢招惹。</p>

姜昭昭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林工，我们真的不合适。”</p>

林逢青不自觉握了握拳头：“你是不是……跟闻总，在一起了？”</p>

她愣了。</p>

是吗？</p>

不是。</p>

她和闻铭永远没办法在一起，她比任何人都清楚。</p>

姜昭昭的情绪变得低落，因此声音听起来郑重其事：“我和闻总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p>

林逢青为少了一位强劲对手松了一口气：“昭昭，我听说，闻总背景深厚。‘启航’之于他，不过是随意练手的玩具。你们没有过度发展就更好，因为他……他肯定有自己的圈子。和我们普通人，相距十万八千里。”</p>

所有人，都在提醒姜昭昭，她和闻铭的云泥之别。</p>

她喉头泛起一波一波水浪般的苦涩。</p>

但闻铭接手‘启航’并不单是玩票，姜昭昭猜测，‘启航’必须在闻铭手中交出满意答案，他才能获得平都家里的重视。</p>

“昭昭？”见她不搭话，林逢青上前一步，试探着想牵住姜昭昭的手。</p>

姜昭昭语气更重了些：“林工。”</p>

月光勾勒了她的侧影。光洁饱满的额头，秀挺的鼻梁，尖翘的鼻尖，凹出漂亮的唇窝的丰沛双唇。</p>

她像月光下清冷的仙子，那些巧笑嫣然不见，只缓缓吐出了一句：“我这辈子是没机会谈恋爱和享受婚姻的。所以，实在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感情和时间。”</p>

“昭昭！”低音提琴一般，低沉柔和的清冷泛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