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地铁口，她看着一个一个人进水里救人。有女人和小孩蹲在高处哭泣，有人浑身湿漉漉地奄奄一息，有人毫无反应被合力拖出来时宛如一摊骨泥。</p>

这是姜昭昭经历过最恐怖的急救，以往通常她只为某些公共活动做准备。</p>

尽管考取急救证书的过程中已经做过相应的心理培训，仍然抵不过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时心底腾起的悲凉。</p>

她不敢想，不敢问，不敢看。</p>

心肺复苏，人工呼吸。</p>

身心力竭，但仍像机器一样完成使命。</p>

和死神抢时间。</p>

她看着闻铭：“那我们就这样走了吗？”</p>

他站在车外，阳光在他发丝、肩颈都镀着一层金色。他伸出手臂，拥着她的肩膀和后背，把她按向怀里。</p>

姜昭昭的脸贴在闻铭劲瘦紧绷的腰腹之处。</p>

她听到他的声音令人安定：“老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p>

她的眼泪濡湿他的T恤。</p>

闻铭甚少穿T恤的。</p>

他日常的场合都需要正装，为了她深入受灾区域，换上了黑T和工装裤。</p>

头发没有定型，便多了洒脱，更显年轻。无论何时何地，这个男人总是显眼的。</p>

姜昭昭扁了扁嘴，冷不丁冒出一句：“意不意外，你这辈子还有如此深入祖国基层的时候。”</p>

闻铭气笑了，轻轻弹一下她的脑门：“我什么时候脱离过群众？”</p>

她下巴抵在紧绷的腹肌上仰着头：“闻总，高风亮节，身先士卒！”</p>

他由着她胡言乱语，将就着吃了饭，继续往北走。</p>

姜昭昭这回有力气刷手机。</p>

#商绿暴雨#，#商绿地铁#，#商绿下穿隧道#，#商绿成孤岛#……</p>

热搜上，红色的词条全是关于商绿。</p>

越来越多的视频在网络上传播，她看到她陌生的，熟悉的，预料到的，和始料未及的场景。</p>

推着单车逆流而上的少年，洪流中紧紧抱着孩子的母亲，以及串起人墙艰难的互帮互助。</p>

抬起头隔着车窗，对向的车道上陆陆续续都是带着红色标语驶往商绿方向的救援车辆。</p>

这是独属于这个国度的速度。</p>

抵达津港，迈进‘檀府壹号’的小院时，保姆阿姨第一次从楼宇内迎了出来。</p>

直直迎到花园的门外。</p>

姜昭昭一下车就看见抹着眼泪的阿姨，她像个孩子一样被阿姨抱住。</p>

她闻到中年女人身上，积年累月的家务劳作浸染出属于洗涤剂的清新和青菜的苦香。</p>

干净的，让人踏实的味道。</p>

云姨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闻铭和姜昭昭？一个瘦了一圈，一个极度疲惫。</p>

玲珑曼妙的身段隐在宽大白T下，露出一双匀称的白腿，膝盖、小腿，落着不合时宜的青紫斑痕。</p>

“太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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