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兄长!”</p>
拓跋扬先是看了南蛮王一眼,得到准许后,方才起身道:</p>
“妹妹被困兰城之事,我已经听闻了,本想忙完这段时日,再派兵支援,没想到妹妹已经回来了。”</p>
殿内,一阵悉嗦声:</p>
“公主此战死伤了十余万将士,她还有什么资格领兵打仗?”</p>
“谁会拥戴她?”</p>
“她一个女人,就该成亲生子,开枝散叶,养在后宅里伺候夫君,侍奉公婆,成天舞刀弄枪像什么样子?”</p>
“以前,我们没有王子,不得已拥戴她,可如今王上已经寻回了王子,公主自然该交还手上所有的权力……”</p>
不少稀碎的字句传进拓跋明月耳中。</p>
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带着那么强的攻击性。</p>
拓跋明月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平静的站在那里,淡淡扫视过去的目光,将每个人的面孔,他们的神情与模样,尽收眼底。</p>
拓跋扬扫了众人一眼,方扬声一喝:</p>
“都在胡说什么?”</p>
“公主身份尊贵,岂是能随便非议的?”</p>
众臣的声音小了几分,但该说的都已经说出来了,今日,即便堵住他们的嘴,也堵不住万千百姓、悠悠众口。</p>
如今,在南蛮,公主的威信已经彻底崩塌。</p>
她别再想翻身了!</p>
“妹妹,这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们了。”拓跋扬温和的笑道,扬手招呼着她坐下说话。</p>
刹那间,仿佛他是主人,而拓跋明月是客人。</p>
哦不。</p>
是外人。</p>
她在这个王宫生活了二十年,这一刻,就像一个融不进去的外人。</p>
看着敬爱的父王,已不如往日待她那么期许,那么热情。</p>
将她扔在兰城,不管不顾,无情将她推上绝路。</p>
看着众臣,曾经敬重她、攀附她,如今人人都来踩一脚,那些鄙夷非议的嘴脸,犹如铁烙,印在脑海里,永生不忘。</p>
这一刻,她孤身一人。</p>
南蛮王道:“既然回来了,那便落座吧,今天是你兄长的好日子,你能赶回来祝贺,有这份开阔的心胸,孤很欣慰。”</p>
拓跋明月乖顺一笑:</p>
“都是父王教得好。”</p>
她双手捧起手中的木盒,道:“这是我带给兄长的礼物,不知兄长是否喜欢?”</p>
她想上前,却被首领太监跨出一步,拦住了。</p>
她微顿。</p>
只是一瞬,脸上笑意如常,道:“兄长不喜?”</p>
拓跋扬一笑:“我怎会不喜?”</p>
给了个眼神,首领太监会意,双手接过盒子,走向高座奉上。</p>
而拓跋明月的席座……在旁边。</p>
与宰相相邻。</p>
从小到大,无论大小宫宴,她的席位一直在南蛮王的右手边,象征着她尊贵的身份与权力,是南蛮王的左膀右臂。</p>
如今,那个位置被拓跋扬坐着。</p>
而她只能与官员坐在一起。</p>
拓跋扬打开锦盒,看见的是一柄只有小臂那么短的红缨枪,不禁怔了一下:</p>
“怎么是一柄断樱枪?”</p>
南蛮王皱眉:“什么?”</p>
赠礼赠礼,赠这样的残缺之物,究竟何意?</p>
众臣不禁探着脖子:“断樱枪?”</p>
“公主这是蔑视王子?”</p>
“公主心中定是有所不满,才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这般心胸,未免太狭隘了?”</p>
拓跋明月平静的站在那里,脸上温笑如常:</p>
“兄长误会了,此樱枪由雪山之下的千年冰铁打造而成,锋利的足以削铁如泥,其中另有玄机,千金难求。”</p>
“哦?”</p>
拓跋扬拿了起来。</p>
小小的断樱枪,只有婴儿的手臂那么短,拿在手里比匕首长,又比剑短,实在是滑稽的很。</p>
“玄机在何处?”</p>
拓跋明月上前,“我为你示范。”</p>
“站那说,不必上前。”</p>
拓跋扬站在主位上,高高在上,隔着好几级台阶的高度,他身姿颀长,睥睨着下方的拓跋明月,就像在命令一个臣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