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路小堇只是死死盯着南涧的心口。</p>

“咔嚓——”</p>

鉴观镜碎了。</p>

如蜘蛛网一样，碎得十分漂亮。</p>

她的血，顺着箭矢，浸透在鉴观镜里，透出无数血红的光影。</p>

而后，那微弱的金色圆球从鉴观镜里飞了出来。</p>

“吾自由了！”</p>

“吾自由了！”</p>

在鉴观镜里，金球神迹看着十分弱小，但在祂自由后，神力却并不弱。</p>

祂始终是神迹。</p>

祂的力量，远不是人类能相提并论的。</p>

“献祭——”</p>

“吾要献祭——”</p>

话音刚落，大殿上几乎所有人，都同时成了提线木偶，眼神涣散，双臂垂下，木然地抬头，看向神迹。</p>

顷刻间，全成了人皮。</p>

金球神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p>

越来越大。</p>

从拇指大小，瞬间长成了脑袋大小。</p>

“不够——”</p>

“还不够——”</p>

“吾还要献祭——”</p>

在神迹自由的那一刻，整个世间，便都成了祂的屠宰场。</p>

所有人都得死。</p>

路小堇一早就明白了这一点。</p>

但真当亲眼见到这一幕，依旧会觉得震撼。</p>

此刻她的耳边，寂静无声。</p>

什么都没有。</p>

她感觉不到任何活物。</p>

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所有活物，在一瞬间，全部献祭死亡。</p>

整个世间，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p>

仅仅是衣裳摩擦的声音，也格外刺耳，叫人神经紧绷。</p>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地方活下去。</p>

路小堇不能。</p>

“纯净之体，多谢你——”</p>

金球神迹在靠近路小堇。</p>

祂想诱导路小堇失控。</p>

路小堇果断抽出匕首，抹掉了自己的脖子。</p>

血花飞溅。</p>

嘎。</p>

*</p>

路小堇睁开眼。</p>

她正站在大殿里。</p>

周围是正在诉苦的弟子们。</p>

“长老，天云宗的弟子怎么能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p>

“他们炸大粪啊！你敢信吗，他们炸大粪啊！我感觉我的人格，我的尊严都臭了！”</p>

“还有我的脸，被马蜂叮得又肿又疼，我要杀了他们！不对，我要杀了路小堇！”</p>

“长老，弟子给您丢人了。”</p>

…</p>

什么声音都有。</p>

而大多都是谩骂路小堇的。</p>

但此刻，听着这些声音，路小堇却莫名地觉得很安心。</p>

都活着。</p>

活着好啊。</p>

路小堇眼角无意识地落下了一滴泪。</p>

岁锦不动声色扶住她。</p>

她不知道路小堇又看到了什么。</p>

但她知道，这一次路小堇看到的未来，大约已经超出她能承受的范围了。</p>

只一瞬间，她身上的死气和痛苦就成倍增加。</p>

那种难以承受的痛苦，让只是近距离站着的岁锦，都感觉到了压抑和窒息。</p>

她不敢想，路小堇究竟看到了什么。</p>

“还好吗？”</p>

路小堇死死抓着岁锦温热的手，感觉到她掌心微弱的心动，才慢慢缓过来。</p>

“嗯，没事。”</p>

扶桑顶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肿脸凑过来，笑得跟个包子一样：</p>

“路小堇，原来拿到五块令牌的是你啊，哎呀，长脸！真长脸！”</p>

她笑得十分欠揍。</p>

旁边的弟子，怒目圆视，俨然已经握紧了拳头。</p>

骂骂咧咧。</p>

咧咧骂骂。</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