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堇的心在抽痛。</p>

而后，面上一片冰凉。</p>

她摸了摸脸。</p>

不知何时，脸上全是冰凉的泪水。</p>

“就吃你一块肉，至于这么舍不得吗？”</p>

“更何况，这肉还是我带来的……”</p>

江意浓话还没说完，就被扑了个满怀。</p>

温热的怀抱。</p>

用力的怀抱。</p>

似乎生怕她下一瞬就消失了一样，所以怎么都不愿松手的怀抱。</p>

江意浓愣了一下，不知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眶泛红，但很快又恢复平常，冷淡地拍了拍路小堇的肩膀：</p>

“干什么？松开！”</p>

“你身上全是药水，我嫌脏！”</p>

路小堇不放，死死揪着她的衣裳。</p>

她其实什么都没想起来。</p>

那些封存的记忆，本来即将破土而出，但又被什么力量硬生生压制了下去。</p>

她虽然什么都没想起来，却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失去了一样东西。</p>

失去了，江意浓。</p>

一想到这里，她就无法自控地心痛。</p>

“你到底怎么了？”</p>

路小堇头埋在她怀里：“江意浓，你会一直陪着我吗？”</p>

江意浓垂眸，半晌没应声。</p>

“会吧？”路小堇抬眸，那双溢满泪的眼睛，很是坚定地看着她，“你说过你会杀了我，那就一定要说到做到，我没死，你就不许死。”</p>

这样，她就是永远会陪着她。</p>

说到这儿，她似乎感觉到了安心，又笑了，将那块瘦肉送到江意浓嘴边。</p>

江意浓嫌弃地接过瘦肉，嚼了两下，许久才应了一声：</p>

“嗯。”</p>

*</p>

如此，又养了几天，路小堇的伤算是彻底好了。</p>

而这几天，司空公麟再没有出现过。</p>

就连下山时，也是小童送的她。</p>

“师尊呢？他怎么没来？”</p>

“尊上闭关了，让我来送你下山。”</p>

路小堇不依不饶：“不行，我要见师尊，见不到师尊，我是绝不会下山的！”</p>

她坚定往殿里蛄蛹，小童则把她团成团，坚定地把她往山下丢。</p>

小童是绝不会允许路小堇去见尊上的。</p>

人尊上只是一时眼瞎，才会瞧上路小堇。</p>

现下尊上眼睛好了，不愿多搭理路小堇了，他自然不会让她再去乱尊上的心。</p>

早点打包丢去外门，才是上上之策！</p>

如此说来，当初路小堇想去外门，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儿了。</p>

于是，小童将疯狂蛄蛹的她，丢下了山。</p>

山下的弟子们见到她被小童从无心峰丢下来，都惊呆了。</p>

“路小堇？”</p>

“她不是在水牢关着吗，怎么会从无心峰下来？”</p>

…</p>

弟子们脑子宕机了一瞬。</p>

但很快又开机了。</p>

诚如司空公麟所想，不论他做什么，天云宗的弟子和长老们，都会找到恰当的理由，为他所有荒谬的行径做解释。</p>

“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千面鬼。”</p>

“千面鬼似乎是想接近天云宗的弟子，谋划些什么，于是选择了路小堇，是了，咱出去的同门里，就她一个人最废物，若我是千面鬼，我也选他。”</p>

“尊上定是想抓千面鬼，才将她带上无心峰审问的。”</p>

“既然她能被放下山，就证明不知情，也不是什么奸细。”</p>

“换句话说，她连这点用处都没有。”</p>

…</p>

一时间，弟子们看路小堇的眼神，都充斥了些许鄙夷。</p>

路小堇沉默了。</p>

她以为，她是奸细，会被鄙夷。</p>

没想到不是奸细，也会被鄙夷。</p>

——被嫌弃的路小堇的一生。</p>

路小堇是个多脆弱的人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