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修道者,你说的话自然是别有道理。若是有话,我为何不听?”清谣转身,理了理衣摆,坐在了空忧对侧的竹椅上。
是因为刚才自己的话么?他也知道,要自己放下,并不是轻易的事。只是,他已经将他师祖的话传达到了,也就会就此罢了。
况且自己也已经暗言,往下的事,都只与她一人有关。一个局外客,不应该再为此继续费心。空忧也是明白,自然不会再为此多说什么。
既然与自己无关,那么就只剩下唯一的,连着他们这过往五十年的线。
清谣有意无意避着空忧的目光,她未曾看他,她只将目光放在了院中的草药上,看着那些烈日下的绿色。
“那好,在下就直言了。”空忧将目光放回了院中,烈日耀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可空忧的面容如同一切寻常,并不觉着这院中的光刺眼。
静默了一阵,终于,空忧开口。
……
……
日近西落,香染与小书童才从外头归来。
回来之后,却被空忧逮了个正着。
香染带着小书童出去了接近半日之久,延误了他的许多功课,空忧怎会轻易说让两人回去,两人站在了书房中央,就像是被夫子训话的两个顽皮学子。
“外头,可好玩?”面上淡淡的笑容本就可贵,如今空忧沉下脸,更显得他是冰冷无情。往日里温文尔雅的如玉男子,此刻只同冰原之雪,让小书童觉着不寒而栗。
“我,我……外头……”这是小书童第一次见到自家公子如此。说是冰冷,其实并不确切,那是一种比冰冷更为可怕的感觉,此刻正游走在自己的身体之中。小书童怕了起来,说话也是吞吞吐吐含糊不清。
见着身旁的同伴如此模样,香染站了出来,将小书童藏到自己的身后,道:“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我只不过是想让他多看两眼外边而已,如果是错了的话,就罚我吧1香染昂首挺胸,倒是没有做错事的模样。
难道,错的真的是这位“夫子”了?空忧无奈,但也没打算要拗过香染。
“哦?‘外边’?”
仿佛是随口一说,空忧如此道。
香染一时心虚,那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被空忧削去了不少。她的目光摇摆不定,似乎是正在躲着什么。
他放下拂尘,在木桌后方坐下,面容也温和了一丝。“修道之人更要修心,还记得我的话吗。”他这一番话,自然是对小书童说的。
“记得。”怯怯懦懦着说着,声音从香染身后传出,他抓着香染的衣摆,探出头来,见到自家公子面容,抓着衣摆的手才松了松。
“这次就算了,若是下次再这般荒废修行,就不会如此容易说过就过了。”
清谣与小书童如释重负,互视之后便欣然一笑。
二人离去后,空忧低头,一笑。
这药庐自师祖师傅驾鹤西去之后,就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先是对自己的“一见钟情”,再到带自己的徒儿“逃学”。
空忧感叹,感叹香染的不简单。
晚霞褪去,今夜月上梢头,星辰的光,自然比昨夜淡去不少。
空忧难得又掐指而算,而后抬头,看见了窗外那明亮如刃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