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这些线膛枪狙击手,就是一群“马上步兵”,战马只是用来赶路,进入战场的,具体打的时候还是跟步兵一样下马打。
其实后世18世纪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西方的“龙骑兵”也是这种战术,马只是拿来赶路的。
朱文祯就带着这样三千人的合成兵种,在一夜雪夜,趁着信阳城南清军换防的空档,悄悄开门出城,绕开了前线强敌,深入敌后开始了一场骚扰战。
一路上,朱文祯倒也并不意外地截杀了几股清军斥候,并且大致摸清了清军的部署,这也怪清军太久没遇到明军出城反击了,斥候警觉性不高,蜼
加上明军的望远镜、观察设备更先进,士兵们还有专门经过科学营养调理、选出夜视视力特别强的士兵担任侦察手,在夜间斥候战中自然占得先机。
得知清军在信阳以及信阳正北、东北方呈掎角之势的三个县都有围城营地,在中间的真阳县还有阿济格本人的驻地,
朱文祯在略一盘算后,就决定分兵挑选一处距离真阳县最近的清军围城营地偷袭一下。如果运气差,那就仅仅杀他千百个鞑子兵,烧毁一些辎重军械,然后赶紧溜走。
运气好的话,还能勾引清军追击出营,甚至搞得风声鹤唳一点,勾引真阳县的清军也出城增援。那样就不用对付那些营寨、城池乌龟壳了。
朱文祯的操作还真就效果不错,或者说,这就是明军数月来反复等待机会、谨慎求战,总算是人品攒够了。
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没准备的人哪怕上天告诉你未来几个月按概率总会出一次机会,你也未必逮得住。
被朱文祯率先偷袭的,就是位于信阳城北数十里、清军在淮河上的一处渡口营寨。原本朱树人没那么容易偷袭成功,但这几天刚好是大雪封山,当地的淮河又是上游,冬季枯水,突然降温后就彻底封冻住了。蜼
清军在淮河北岸的渡口水寨,原本防御工事都是朝着岸上的,因为面朝淮河那边不需要提防,没人能直接从河面上杀过来。
现在河面封冻了,骑兵直接马蹄子裹上稻草绳防止打滑、从冰面上黑夜摸黑冲杀过来,清军毫无防备,顿时被劫营得很惨。
上千士卒在乱战中被直接杀死,连起床都来不及,更多士卒逃散崩溃,关键是清军留在码头渡口的储备物资也都被烧毁了。
朱文祯动静闹得很大,劫营杀散守军后,尽量往大了放火,闹得几十里外都能看到这儿的火光。
信阳围城大营内的部队,一看北边来路的淮河渡口被烧了,火急火燎出兵回援。而真阳县里的阿济格,也在睡梦中被惊动了。
阿济格这人也是桀骜悍勇之辈,憋屈了几个月了,居然部下不小心被明军偷了,如何能忍?立刻拿马鞭抽了几个稍微沾点责任的下属,然后要求备马,亲自带大军追剿这支不知死活的明军。
属下苦劝,阿济格却自恃他亲领的镶红旗精锐骑兵战力不凡,何须避战。蜼
他还辱骂劝说者:“你们这些懦夫懂什么!我军留在信阳、新蔡、汝阳等地围城兵马,本就是汉军旗和绿营步兵为主,骑兵较少,遇到这种不知死的敌袭,他们如何追得上?
我两红旗精锐养精蓄锐已久,不趁此机会拉出去歼敌,更待何时!”
阿济格这番话也不无道理,因为之前围城战用到的多是步兵。骑兵在攻城时排不上用场,也就只能在后方歇着,负责监督,部署到二线控场堵漏。
现在明军就是以轻骑偷袭,镶红旗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阿济格就宿命地冲杀出去,直奔信阳北的明港渡,一处淮河北岸的渡口水寨,半路上果然撞见了朱文祯的三千骑兵。
因为奔袭、烧寨都需要时间,两军相遇时,一整夜早就过去了,此刻都已经是次日的上午。
明军倒也不是一直鏖战、奔驰,在烧了水寨和码头后,他们也是休息了几个时辰的,要重新恢复精力。还拿着清军留在码头营寨内的物资,挑肉食好菜大吃大喝了一顿,恢复士气,以逸待劳等着清军援兵。蜼
阿济格见明军骑兵这么嚣张,居然作了案还不跑,还等在案发现场不远等着清军援军来,简直气炸了肺:
“这伙南蛮子看着最多也就五六千人,说不定还有一人双马的,那人数就更少了。这点兵力竟敢如此嚣张?视我镶红旗精锐如无物么?稍作休整,让士卒恢复体力,准备冲杀!”
阿济格放话放得虽狠,倒也不是没脑子。他原本冲来很急,也是这几个月憋屈久了,想找个痛快仗打。
但冲到眼前看明军并不急着逃,反而是以逸待劳,他也冷静下来了,知道不能让明军占体力方面的便宜,该让自己的部队也歇一下再发动总攻。
反正急行军的目的是怕敌人跑,既然敌人都不跑了,他还急什么?
镶红旗就呈半月形包围上去,但距离明军还有大约十里地时停下了脚步,重新列阵休整。明军如果反冲,他们也有时间反应。
结果,镶红旗停下后不久,对面的明军就动了——当然这不是乱动,而是朱文祯已经用高倍望远镜仔细观察了清军骑兵的阵势,找到了阿济格的旗号所在。蜼
“居然还想歇息恢复奔袭数十里的体力消耗?真是天赐良机!全军朝阿济格所在之处缓缓移动,八百骑步枪兵率先前出!按计划行事!”
看到明军骑兵也动了之后,清军果然也有些如临大敌,但稍微等了一会儿后,看到明军出列的只是几百骑,清军就又狐疑着止住了调动,唯恐这是明军的疲敌之计。
这么点人能做什么?怕不是想用这几百人的佯动,调动起上万清军骑兵,让上万清军骑兵都被消耗马力精力吧?
而清军很快就要为这个迟钝付出代价。
朱文祯派出的“龙骑兵队”的将领,名叫李愉,也是当年跟朱文祯一起,从塔山、笔架山战场撤回来的。
只不过李愉是当时弃暗投明的朝鲜鸟铳营守备、是朝鲜兵曹判书李时白的庶子,当初冒充他兄长李悦去清国当人质的。后来趁着郑成功张名振的笔架山之战,诈死投降大明得脱。
有一说一,大明后期因为国内严禁民间火器,所以当时鸟铳兵的精度,还真就不如朝鲜鸟铳营,这也是有史料支持的。蜼
朝鲜早年需要防备鞑子,加上朝鲜改朝换代很少,不怕异姓武将和泥腿子造反,也就允许民间以鸟铳打猎。
有了长期训练的保证,还有很多拿着鸟铳打猎十几年的老猎户,就有了不少枪法很好的鸟铳手。只是朝鲜其他兵种确实垃圾,才被在明军清军倭军面前相对不堪一击。
朱树人并非狭隘之人,对于肯投靠他的有用之人,哪怕是异族,能用就用,最多暗中留点后手提防。
所以在狙击枪部队出现后,他也从当初李愉投降带回来那个一千多人的朝鲜鸟铳营里,挑了几百名枪法好的,再集中强化训练。
事实上,那个朝鲜鸟铳营被大明拉来拉去打仗,如今总共也就只剩七八百活人了,朝鲜老兵本来就是死一个少一个,又不会去特地补充。
朱树人找扩军招兵也是招汉人,朝鲜人只有存量而已,越用越少。
即便如此,朱树人也定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则,如今第一批来复枪狙击兵,朝鲜人只许占一小半,以后武器扩产了,更要控制朝鲜人数量到三成以下,逐步降低。将来和平年代资源充裕了,完全可以慢慢训练汉人神枪手。蜼
而到了战场使用环节,汉人将领也会暗中防一手,比如这次派出八百龙骑兵,只有三百来复枪狙击兵,还有五百都是拿新式武昌造滑膛枪的,还有上刺刀。而狙击兵的火枪不便于装刺刀,也就没有近战能力,完全不怕他们不听督战指挥。
……
李愉在望远镜的帮助下,早就锁定了阿济格的旗阵,不疾不徐地逼近,唯恐阿济格提前警觉。而到了两军相距五百步时,李愉进一步放慢了速度,做出随时减速停下的姿态,闹得对面的清军将领愈发觉得看不懂。
这是搞什么鬼?
阿济格也觉得不解,看明军骑兵两部已经脱节甚远,这支突前的小部队跟后面数千军马都拉开好几里地了,他终于决定试探一下,就吩咐了几个麾下骑兵将领:
“卓布泰、沙尔瑚,你们带两个甲喇,左右夹击,先把这千骑敌军吃掉!不过他们若是诈败逃跑诱敌、试图跟主力会合,就不要深追!谨防有诈!”
“谨遵王爷将令!”卓布泰、沙尔瑚均虎吼应诺,便要转身去点起本部骑兵出击。蜼
然而,就在阿济格吩咐的当口,对面的李愉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时双方相距还足有四百步出头,也难怪阿济格毫无提防。
李愉的三百线膛枪狙击兵,已经分三列站好,前排蹲伏,被告知都要提前好好瞄准阿济格,然后依令分批开枪。
分批开枪也是怕活力浪费,万一射向阿济格的子弹被侍卫挡了,而一起开火的话中枪的侍卫还没来得及倒下,就有可能挡住更多子弹。
稍微间隔三五秒,是最好的射击间隔,也不至于让清军反应过来、立刻保护阿济格。
“每排间隔五息,听令开火!第一排开火!”
李愉自己也是端着线膛枪在瞄准,让旁边的副官帮着喊口令,随后一起开火。
“砰砰砰!”蜼
对面的清军军阵微微惊动,不过好在他们也是见惯了火枪的,无非原先的火枪没那么远射程,想不到会那么远动手。之前看明军骑兵下马列阵,还以为是别的什么诱敌诡计呢。
然而仅仅数秒钟后,清军中军就传出了骚乱,无数人互相拥挤,中间十余骑纷纷坠马,或传出各种哀嚎。
狙击营业不浪费时间,数秒内轮番开火,把三百杆线膛枪全部打空。
“呃啊——”阿济格连声惨嗥,满脸不可置信,双手捂住胸腹,却仍有汩汩鲜血从精良的双重铁甲
三百发狙击弹,瞬间击毙阿济格身边清军侍卫、将领十余骑,还有若干受伤。算概率,基本上十几颗子弹才有打死一个,这还是久经训练的神枪手,不得不让人感慨这种武器的初次实战,终究还是太嫩了。
但相比于原先的老式武器,这个精度和射程已经超乎了清军的想象。
而且大伙儿都是瞄着阿济格的,越靠近阿济格的人,身上中弹的数量可能就越多。比如那俩刚刚在听取将领的甲喇额真卓布泰和沙尔瑚,就分别中了三枪和两枪。蜼
而最被照顾的阿济格,也算是能者多劳了,中弹数量刚好和那两个听令的属下身上加起来一样多,足足中了五枪。
只可惜没有直接爆头或击中心脏的,所以阿济格或许还能撑个一时半刻,才会因为器官衰竭或者疯狂失血而亡,没法做到数秒内当场死亡。
但这绝对是致命伤,毋庸置疑。
“击中阿济格了!天佑大明啊!够本了!全军上马,不要恋战!快跟朱军门会合!”
李愉通过望远镜确认了战果后,当然也不会等清军报复,直接全军上马一溜烟跑了。
剩下大乱的清军主力,就交给朱文祯看着办吧,能捞一票就捞一票,捞不到也不必恋战,另找战机就是。
阿济格死了,还怕淮西清军不乱么!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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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也没办法,昨天四千五百字,今天八千字。
不是我不想均匀点断成每天六千字,实在是我这人分章还是要以剧情推进为主,每天总要一个小剧情写完,主线稍微推那么一点点。
所以,有长有短,就这样吧。以后再去断章培训班深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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