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下拜见摄政。”
“言痕免礼。来人,赐坐。”
陈迹倒了声谢,便在矮凳上坐了半个屁股,然后恭敬道:“摄政,臣下此来,却是有事相求。”
赵正疑惑道:“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案情,不好处置?”
“说来惭愧,却是臣下的一些私事。臣下适才在官署中查阅抓捕而来的各家卷宗,在梳理彼辈族谱,方便予以定罪逮捕之时,发现安和陈家的族谱里,竟有吾家先祖名讳,连字都一模一样。
臣下原以为是巧合,却发现这族谱上所注事迹,竟能与我家先祖相合。是以臣下猜测,吾家先祖,正是安和陈家往昔的嫡长子。”
“竟有此事,将族谱拿来我看。”
陈迹打开绸布把东西递给内侍,随后又呈交给赵正查阅,在他看时于一边说道:
“臣下原本出自燕国陈家,家族还在时,便常听家中长辈言说,吾家先祖并非是燕国人氏,而是从他国流落于此,几代打拼方有如今之势。
之后家族覆灭,臣下因缘际会流落大齐,承蒙少君和摄政看重,方有今日富贵,更得以重振门楣。
原本以为我陈家人丁凋零,不想今日竟能探查到另一脉族人的蛛丝马迹。只是如今陈家无论嫡庶,尽已入了大牢,罪名已定,择日便会抄斩流放。
是以臣下斗胆,此来恳请摄政予以下诏宽恕,将一些年幼的陈家子弟免罪,臣下也好将他们收入家中,以充家族人丁。亦能宽慰陈家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
还请摄政成全!”
陈迹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声泪俱下,随后更是猛然弯腰下拜。
“言痕快快起来,无需如此。你是本相肱骨,国朝栋梁,如此要求算不了什么。毕竟朝廷眼下情况,我等都心照不宣罢了。
安和陈家虽与西南王家有联姻,为彼辈九族,受叛乱之罪牵连,理应处斩。但安和陈总归无有异心,又与你有如此渊源,往上追溯也是同出一系。
若他们要定罪,岂不是你这个朝廷栋梁,也得去大牢走上一遭。再加上以你往日之功绩,于情于理,本相下诏放人也是应当的。
只是言痕你也知道,大齐各郡世家,看似无有关系,但实则暗地里牵扯得不清不楚,就说互相联姻,就不知能掺和到多少世家豪强。
若是此次替你开了这个口子,日后朝堂诸公都来找本相说情,本相该如何自处,朝堂法度又该如何自处。”
赵正放下族谱,看向陈家皱眉道。
“臣下自知此事不可开先例,否则国朝律法便如无物。
但臣下实在是不忍安和陈家就此覆亡绝迹,便厚颜来此,请求摄政给他们留下香火血脉。此后臣下便将他们收入固城陈家,入固城陈家族谱。
为此,臣下自感无颜担任朝中官职,特愿请辞还家,求得几条年幼性命!”
“言痕这说得是什么话!你如此本事资历,年岁也轻,正是为朝堂干出一番功绩的大好年华,岂能因此便去官还家。
你愿意,本相可还不舍得呢!
不过若是就此成全了你的要求,其他诸卿怕是会有怨言。这样罢,此刻起免除你明阳郡尉一职,依旧担任大理寺卿,为国朝负责刑罚诉讼,并免除俸禄一年。
如此,安和陈家年岁十三以下的嫡系子弟,无论男女,便入得固城陈家,以成你两家之好,慰你往昔之功。”
“臣下,拜谢摄政!感激涕零,无以言表,唯有以一介残躯,报效摄政今日大恩!”
“言痕的忠心,本相历来是清楚的。你且先退下吧,待会尚书台便有诏书与你。”
陈家再三拜谢,然后拿着族谱退了出去。赵正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无论这两家是不是真的同出一系,还是私下里有了什么勾当,安和陈家总归是要抄家灭族的。
至于几个毛头小子,又如何能掀起风浪,陈迹为了保全陈家,自己就会对他们严加看管。
更何况,能因此扒了陈迹身上的郡尉一职,这买卖还是相当值当的。
毕竟现在朝堂有钱了,扩军是必然的。要是等到明阳郡兵组建起来,被陈迹掌控在手里,那总归是不太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