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益和何应算是老相识了,同为镇守一方边境的主将,那自然是再熟稔不过的。
“莫不是何将军,率兵把攻打清远的讨逆军,一路撵到了这里。”
一个将官刚刚说罢,不知想到了什么,悄悄往旁边看去,却见自家主将果然脸色阴郁,好似浑身散发着黑气。
他怎的就没想这茬呢,没管住嘴巴,一下子就说了出来。想何应与他家将军都奉命支援清远,这几日也都遭受到了讨逆军的猛攻。
可如今他们这里还要仰仗岷东郡兵才能堪堪守住,而南军却已经能撵着讨逆军跑了。这种烂糟事,搁谁身上能好受埃
日后论起御敌的功劳来,他们西军可不就比南军矮了一头。
不行,他要补救。
“将军,依末将之见,敌军一部仓皇败退,致使这一部也不得不仓促撤兵。现如今彼辈两部汇合,但已无高昂的士气,就连军阵都混乱不堪。
是以我军是否立即出兵,与南军夹击敌军,彻底一战歼灭讨逆军于我军营下1
说到最后,这将官还特意加重了一下语气。
意思就是您老别在这里杵着了,立即出兵,把敌人都消灭在我们的地盘上。日后论功行赏,那这功劳可不就是我们更大了?
钱益很快回过神来,连忙道:“对对对!传本将令,全军立即出兵,将敌军尽数留下,一战而胜1
军令传下去后,江潮匆匆赶来,对着钱益道:“钱将军,我部此战出力甚多,已人困马乏,就留守大营,以备不测。如何?”
这几日岷东郡兵鏖战不休,早已经累得筋疲力荆现在这种衔尾追杀,剿灭残余的活计,实在是没心思去干了。
毕竟他们是客军,给钱办事的那种,又无任何军功可言。仗打到这份上,这钱益怕是巴不得他们不要去抢功,怎得还会出钱让他发兵呢。
果然,只听钱益笑道:“这几日也确是辛苦岷东的弟兄们了。这样罢,等本将回来后,再拨一笔钱粮给江校尉,聊表心意,也犒劳犒劳弟兄们。”
“那就多谢钱将军了。”
打发走了江潮后,钱益立即大喝道:“弟兄们,随本将灭敌1
“杀1
五千余西军战兵以及上万匪军如潮水般涌出大营,向着一路溃败的讨逆军杀去。因为两处都有敌军,此时讨逆军汇合以后,正往南边退去,方向正是朝着泗阴郡。
约莫撤了小半个时辰后,陈迹对着一旁的刘布道:“汝即刻与田茂率本部骑兵,四散去周遭村落驱赶民壮,扰乱敌军追击,为我军争取时间。”
“喏1
刘布与田茂领命而去。两千骑兵很快冲进附近一个个村落乡镇,从每家每户中驱赶出一个成年男丁来,又丢了不少钱财,便将他们汇聚到一处,驱使到了钱益等人追击的路上。
此时两境边军已经汇合,正奋力追杀之时,不想突然奔出一支骑兵来袭扰他们,随后又是许多百姓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贼子可恶!又驱使百姓以求自己活路1
郑化怒不可遏,却也不想再下令屠杀这些百姓。这种污点,有一次就已经是奇耻大辱了。
“什么意思?”
一旁的钱益不明所以,随即问道。
“钱将军有所不知,敌军攻打清远时,就裹挟了百姓当填旋。现在又故技重施,好阻挡我军去路。
此前本县已经下令杀过一次百姓,这次无论如何,实在是不忍下令了。”
郑化说着,竟有泪水流下,用衣袖去遮面擦拭时,又偷偷瞧着钱益的脸色。
钱益自然看见了他的小动作,心下不断嗤笑。这厮到底是郡望郑氏出身,就是比别的世家要脸面。明明很想下令杀死百姓,偏要让他钱某来背上这个罪名。
罢了,眼下追杀敌军要紧,就不与他多计较了。谁叫钱家跟在郑氏后面混饭吃呢。
“来人,传本将令,迅速驱散这些拦路百姓。若有不从或是动作缓慢者,即刻格杀当场1
“钱将军,这……唉1
郑化叹了一口气,显露出不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