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开诚(1 / 1)

沧云录 蓬蒿鴳 1034 字 2022-09-08

神武公府中,石明夷正闭目养神,忽然心神一动,双目缓缓睁开。

“陛下,鸣皋城中,有玄字榜级别以上的修士出现。”

庙堂之上,曹盛缓缓睁眼。中原之君,通过各地城隍能洞察一些国内的情况。只是却要看那城隍能力大小,城池人口多寡,国家实力盛衰。大府城隍,能力较强,但大城人口也多,并不容易知悉清楚;偏远小邑,城隍力弱,幸而人口不多;至于山林之中,则少有控制,甚至有些成为越族栖息之地,即所谓“国中野人”者。并且联系城隍极耗费君王心神,若非紧要关头,君主自不过问。

鸣皋乃大魏都城,大邦之地,天子脚下,曹盛岂有难察。若非先前古月琅之,张震夏,秦良几人不曾施展真气,石明夷如何察觉;若非石明夷察觉,将这信号告与魏帝曹盛,曹盛岂会费心神,通过城隍查询几人动向。

这却也是古月琅之使得鬼蜮伎俩,方才那几记古月真气仅仅释放出玄字榜级别的力度。可知这古月琅之不但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更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鸣皋西有三百里汐湖,北,东有峨峨然天雷山脉纵向延申,挡住来路。是故三代魏王南筑南天关,以山海为屏障,成天下第一雄州。曩者赵国延边,尚胜二府尚在;赵国陆州尚存。赵将徐亿引奇兵北击,意欲直入魏畿,解失州丧府之患。不意魏畿如千里金汤,久攻不得,最后饮恨南天关下。

故而若要前往高丽,只得向南先行,再做计议。

古月琅之,张震夏,秦良,韩恺等数人已出鸣皋,向其东南侧久湘府行进。天色已晚,古月琅之估摸庞公使节人众已脱离鸣皋,将要乘大船渡汐湖,南下直至岳汉。不由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身旁张震夏沉默不语,秦良目光犹疑,杨昊面色阴骘,韩恺、白山则略有喜色。行不到数里,张震夏猛然醒悟。却道:“好你一个古月琅之,却是兵行险招,赚我等与你一起。方才你使的手段根本不是你正常的水平。却大言不惭,夸夸谈及天下大义。先前我只听说古月世家麒麟子古月琅之天纵奇才,修为了的。百闻不如一见,想不到,竟是一诡谲之徒。”秦良,杨昊不由得作出如梦初醒之状,神色颇为古怪,几近哭笑不得。

众人逼视古月琅之,却要他一个交代。

古月琅之见被揭了底,暗自埋怨着张震夏不识时务,却也老脸一红。开口问道:“莫非震夏兄现在要弃我而去?”

“都被你这厮赚到此处,现在回去,莫非要教天下人耻笑?”张震夏愤懑道。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便现在弃我而去,琅之一人难辩,众口铄金。各位兄台大可说是琅之之过,莫非琅之还能说些什么不成。何况琅之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哪里会开口让诸位兄台作难呢?”古月琅之徐徐道来。

“我呸,古月琅之,你真乃我杨昊生来所见第一小人。”杨昊听得古月琅之如此说来,不由心中一阵窝火,开口大骂。

秦良蓦然片刻,缓缓道:“只是我想,岳汉应道给我们各国一个交代。”

古月琅之听得此言,不由得面色肃穆下来。

“那琅之大可现在一走了之。琅之说过,这是天下计。幽狄国小,意图自安,琅之明白。但阁下莫非以为,琅之走后,‘乾坤谁手’者真的会罢休?琅之这条借尸还魂的计策若是成了,岳汉固然受益,莫非余下四国便不受益?”

这句话却击中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韩恺渐渐觉得古月琅之的身影在那以刻似乎有些狰狞了。张震夏自然醒悟,他本就是南吴人。北边即是强魏,东望高丽。现在高丽是魏国附庸,南吴处境别提有多难受了。而这借尸还魂之计若是成了,南吴自然能制霸东南。更遑论再连北燕,那南吴孤身奋战的境况自然会改变。当年天下霸主的地位,未必不能重现。而秦良,杨昊自然面色难看,这件事如果成了,短期内也不过是一个名声的好处。

鸣皋入夜,紫宸殿中。曹盛此时身旁正是监国景康王曹韵,曹韵乃魏国皇族,实力高强,魏国天字榜第七;更兼足智多谋,善理内务,更任有监国一职。

“你怎么看?”曹盛淡淡问道。

“微臣以为,玄字榜而已,也无怪神武公不出手。天下第一,毕竟需要爱惜羽毛。”曹韵顿了顿:“微臣以为,狮子搏兔,亦尽全力。微臣愿亲往擒住此僚,问所从来,然后由陛下定夺。”

曹盛闻之,朗声大笑。“不必,”他道:“爱卿可能认为朕大意,实则不然。我大魏立国以来,为防止修士作乱。一州设有一州执,大州或边疆重州之州执皆天字榜人物;府有府执,郡有郡执,邑有邑执,若地,玄,黄三榜之人不足,也有榜下修士任之。如今正好有他国玄字榜修士闯入,何不以之为牛刀小试。若足,自然皆大欢喜;若不足,则亡羊补牢。”

“可是,”曹韵道:“京畿无州执,莫非就放任其去?”

“自然。”曹盛神色怡然道:“这几人奔城南而去,却传令君成郡,久湘府,南天关警惕。从城隍处得知,那他国玄字榜修士所使的乃是一手纯熟的古月真气,想来是岳汉古月世家来人。今日来魏的岳汉人,必定与那使节胡良有关,令过往关隘细细稽查也好。”

曹韵皱了皱眉,道:“{陛下,臣以为此时蹊跷。”

“讲。”曹盛道。

“那岳汉人又不是傻子,岂会不知大魏城隍与天下第一的能耐,怎么会如此轻易使用真气;若是与人相争,有性命之虞,那其对手又是何人;若其对手是魏人,那这魏人也应是玄字榜中人,自然早已上报官府;若不是魏人,那又是什么人敢在大魏的鸣皋如此妄为?臣以为,来者不善,恐怕不是玄字榜中人如此简单。”曹韵一一道来,曹盛听罢不由眉目一凝,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