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注视监视屏,一边操作,将夹子慢慢地伸到肝脏边缘,夹住胆囊,将其拉到视线之内,然后就可以切除胆囊了。
“胆囊切除术看似很简单,从根部切断,然后止血,再把这个绿色的小袋子从腹部切口拉出来。接着排空腹腔内的二氧化碳,移除套管,缝合小切口,贴上创客贴,就大功告成。不过你要格外注意,如果手术中你不小心切除总胆管,胆汁就会回流,造成肝脏损伤,10%-20%的病人会因此丧命,而幸存的病人,也可能由于肝脏的永久损伤必须换肝。因此任何团队在进行腹腔镜胆囊切除术时都是很小心,避免这样的错,切记手术不分大手术小手术,只要是手术我们就必须百分百投入与对待,哪怕是再小的手术,只要出现差错,都可能会导致患者因此丧命1
听着谭谈的话,徐有树绷紧了全身肌肉,一颗心也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他小心翼翼的用器械拨开覆盖在胆囊根部的白色纤维组织和黄色脂肪,可以看到胆囊粗粗的根部,而且越向里延伸就越细。
他插入钉夹置放器,一种v型金属夹,对准胆囊管准备切下。可就在这时,一直注视监视器的谭谈忽然叫出了声:“等一下1
徐有树插入的钉夹置放器的动作也随之一滞。他疑惑的看向了谭谈,出声问道:“怎么了师兄,有什么问题嘛?”
谭谈死死盯着监视器,发现胆囊外部靠近肝脏位置,出现了疑似肿瘤组织的东西。他神情要严肃得多,考虑的事情远比徐有树这个实习医更深。
“这台手术是谁让你做的?”他迫不及待的询问起了徐有树。
“是咱们科的李晓军主治。”徐有树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只能实话实说。
“李晓军主治让你做这台手术时,只是说患者胆囊里有息肉,要摘除整个胆囊?其他的什么话都没有告诉你?”谭谈脸色越发难看。
“对,而且病例上不是都写了嘛?”徐有树越发好奇,也跟着紧张起来。
谭谈忽然叹了口气,如果不出他所料,应该是李晓军主治误诊,把胆囊癌误诊为了胆囊息肉,现在的问题是,这起手术变成了实习医徐有树的临床教学手术,而且在手术一半发现了胆囊肿瘤转移到了肝脏,事情的严重性要远比他想的更糟糕。
“先暂停手术,我去给李晓军主治打个电话。”
说着谭谈走出了手术室,拿出手机拨打了二线李晓军主治的电话。此时在门诊大楼的商务中心,李晓军正跟saman科技公司的销售总经理章小赟商讨引进抗癌新药的事情。他瞧着手机铃声想起,是肿外的住院医谭谈,皱了下眉头,随手挂掉了电话。
李晓军瞧着章小赟笑了起来:“章经理放心,我已经向毕主任大力推介saman科技公司代理的这几款最新上市的抗癌药,应该问题不大。”
章小赟脸上露出笑容:“李医生放心,只要事成,我们公司肯定不会亏待了你的1
谭谈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盲音,又拨打了一遍,还是被无情的挂断了。事情已经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按照医院流程,他只能先联系二线李晓军主治,可现在李晓军主治不接电话,没有办法,谭谈只能越过二线,直接给三线的副主任医师季晗打去了电话。
季晗正在肿外c区进行病房巡诊,感受口袋里的手机振动,刚要接听电话,住院总魏晨匆匆的跑了过来:“季教授,28床的胃癌患者吐血,怀疑是胃底静脉曲张出血,已经用三腔二囊管(森不二氏管)止血,出血量减少,但还在继续。”
季晗立马应道:“时刻注意患者生命体征,再给患者做一个紧急胃镜,另外去把消化科的余副主任叫过来,如果没办法做胃镜的话,立刻准备做经颈静脉肝内门体静脉内支架分流术。”
魏晨点头,借着说道:“昨天夜里转过来的运动员,疑似肌腱炎,左医生开了抗炎治疗,治疗有效,但发现患者t4严重降低,怀疑是甲状腺出现问题导致了肌腱炎,左医生给予甲状腺治疗,患者对痛觉非常过敏,体内钙含量超标,怀疑是甲状腺瘤,mri检查正常,但在后腿查出了骨肉瘤,情况比较不好。”
季晗立马放下手机,跟着魏晨走了过去:“先带我过去看一眼吧!患者神经反射怎么样?”
魏晨边走边说:“患者腿部神经反射消失,有血尿,初步诊断是肌肉坏死,梗死动脉瘤。”
此刻,手术室外,谭谈见季晗也没有接通电话,不由焦急起来,寻思对策,患者还在手术室里躺着,总不能手术一半,就取消了手术吧?
手术中心外,江黎刚办理完入职手术,此刻站在手术中心的长廊上,刚好可以看见不远处人工湖潺潺流水的浪花,甚至可以看到远方成群的白鸽从上面掠过。
谭谈正六神无主时,恰巧看到了长廊上的江黎,急忙走了过去,把患者的详细情况跟她简单说明了一下。
江黎皱着眉头,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向着手术预备室走去,谭谈拿起无菌手术衣充当起助手。江黎娴熟的进行术前无菌操作,对着谭谈嘱咐起来:“这种情况属于手术中临时突发的,你立马去联系患者家属,多余的不要说,告诉家属,患者手术中发现胆囊肿瘤转移肝脏器官,情况比较危机,现在换了临时手术的住院医,由我这个儿童肿瘤科室的主任来操作,让家属签手术通知书,另外,暂停实习医徐有树以及你的一切医疗工作,等待手术完成后,院办的介入调查,一切按照医疗流程来,知道了吗?”
谭谈欲言又止:“江教授,徐有树还是个实习医,而且他真的很热爱肿瘤科医生这个职业,您能不能帮帮他?”
听着谭谈的请求,江黎进手术室前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