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以荌懵懵懂懂地睁开眼,先是看见眼前的陌生娘子,再是看到身后的郎君,顿时泣不成声,可是又不敢过于用力哭泣,一哭泣便会牵动身下的巨大伤口,隐隐作痛。
“九、九哥,你可算来看荌娘了,荌娘的孩子、孩子没有了......”
贺昀双目红肿,偏过头去,不敢看她。
沈翊宁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起应姨娘的悲惨遭遇,用力握住她的手,朗声说道:“你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把你治好的。”
沈翊宁先给她服下保元丹和安魂散,让她好好安睡一觉。随后掀开凌乱的被子,查看她的下体。宫口的撕裂伤很大,落胎之时应该已有五六个月。宫口处堆积了很多早已凝固的淤血,边缘处还有污血潺潺流出。下体发出浓烈的腥臭味,想来下身已是严重感染了。
她匆匆写下两张药方,让贺昀尽快买来备齐。又命白芷递来烛台,照亮病人的下身。白芷第一次看见如此惨烈恶臭的伤口,牙齿止不住地哆嗦,使劲地闭上双眼。
东西备齐后,沈翊宁开始进行会阴修补缝合手术。
她先在病人的下体伤口处撒上一些松木色的药粉。片刻之后,干涸的淤血渐渐融化开,她取过纱布轻轻地擦拭干净,终于能稍微看清楚她身下的伤口。伸手探去,大约是二度到三度的撕裂程度,从会阴肌层到肛门的括约肌都有损伤。
她取过桑白皮线和手术刀,开始缝合肌肉层。伸手所触之处,按压到了好几处血肿块,只能小心冀冀地切开血块,清除掉里面的淤血,彻底止住血后再进行缝合。缝合时,还有特别注意肌肉层的层理,一层一层向上缝合,不可留下淤堵的死腔,而且要保护好距离极近的直肠粘膜,防止丝线穿透黏膜,造成意外出血。
夜已深,烛火快要燃尽,沈翊宁还未停下手中的动作。
冷面姑姑一直守在门外,面色阴沉,时刻关注着屋内的情况。
许久之后,沈翊宁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双手血迹狼藉。双手用清水洗净过后,又再用黄酒清理一遍。
沈翊宁取过抗生素,给她喂下两颗药丸。这是近日新制的抗生素,效果加倍。
如今还剩下一个难题,如何能保证贺以荌长期静卧修养,直到宣平侯顺利回家呢?
沈翊宁和贺昀站在屋外,有些愁眉苦眼。
此时,有人急急忙忙来寻外头的冷面姑姑,说是齐王殿下已到了宣平侯府大门外,亲自来接侧妃回家。
沈翊宁顿生一计,命白芷守在屋里,她拉着贺昀走了出去。
大娘子卓氏守在门外,很是忐忑不安,只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招惹了齐王殿下。
李钰看见侯府大门同时出来的两人,目光微凝。
沈翊宁朝他跑了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还娇软地撒了个娇。
贺昀看着恩爱的两人,心底很不是滋味,侧过脸去,不再看他们二人。
李钰看了眼贺昀,再朝着大娘子卓氏说道:“大娘子,我家娘子与贺家姨娘是闺中密友,很是担心她。本王想,贺家姨娘身边也缺一两个得力的侍女,本王会亲自派两个擅长医理的贴心侍女过去照顾他,想来侯爷也必定满意。大娘子,你说是不是?”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十分冷漠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