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快步走了一段路回头发现康永年没有跟上来,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放慢了脚步,烦恼像细碎的雪花飘飘扬扬纷乱纠缠。
黑夜的天空乌沉沉的逼迫下来,像沉重的磨盘压在胸口透不过气。唯有打在脸颊上的冰凉感觉让她稍微痛快些。
薛宁心不在焉的踢着脚下的碎雪。路边的小公园静悄悄的,秋千上已经落了白茫茫一层,薛宁沐着初冬的冷风走过去。用手套将碎雪扫干净。坐上去慢慢的摇起来,雨伞丢到一边任由头顶秋千架上的积雪大块大块扑簌簌的落到脸上身上,她抬头使劲吮吸着冰冷的空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顺畅的呼吸。
她想让大脑放空,可是江小恩曾经愤愤不平的感慨却顽强的冲进脑海:“哎!小宁,你听说了吗,金世佳的老板又认了一个私生子,听说赏了那女人五百万。唉,五百万啊,我们起早贪黑要到何年何月才能赚到五百万,人家就凭给有钱人生个孩子就唾手可得,人生真是悲催呀。我们十几年寒窗苦读,这样努力的上班族竟然败给了劈腿族,让人情何以堪啊1江小恩竟然给劈腿族赋予了这么贴切的别样含义。
私生子,劈腿族。这几个字眼像一根根尖锐的长刺扎的薛宁心里又痛又难过。
是的,她竟然是别人的私生子,薛宁没有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因为是她叫了快二十四年爸爸的亲舅舅告诉她的。她除了震惊,然后就像吞了只苍蝇般的恶心。
被晴天霹雳劈中的薛宁,努力忍耐的语气酸涩幽怨。
“为什么要让他来?辛辛苦苦把我养这么大,我都能赚钱了,可以孝顺你了,你让他来认我。傻不傻?”
二十多年来,一家人日子虽然过得紧吧,但是幸福快乐。她可以心安理得搂着爸爸妈妈的脖子撒娇,可以理直气壮的向他们讨要生日礼物,可以仗着姐姐的身份欺负一下弟弟。她觉得这样日子才有生活气息,她很享受。
可忽然有一天一切全变了,回想以前都是讽刺。她不在是这个家里名正言顺的一员,那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让她心生恐惧。她像失去方向的小鸟不知该往哪里飞。以前乐在其中的生活片段像无数针芒刺痛她的大脑,让她不能回忆,不敢回忆。
“唔,他缠了我们大半年了,实在…….”厚道的薛爸爸试图解释,他的善良终究没能抵挡住那个男人无耻的纠缠。
“你干嘛搭理他,难道他不该是你的仇人吗?”薛宁有些为他的心软生气了,不管真相是什么,那个人欺负或者辜负了的是他的姐姐——薛宁的亲生妈妈总是真的吧,他不是应该恨他吗?
薛爸爸垂下头深深吸口烟再长长的吐出来,磕磕巴巴的说:“宁宁,对不起。其实,爸……呃…..我是有私心的。”他一时不知道该让薛宁如何称呼自己。
薛宁不说话闭了闭眼等他继续说下去。
“过了年你就二十四岁了,也没个结婚的对象……”
薛宁暗自腹诽了下,还不是因为你当初那么坚决的立下规矩,不许在学校谈恋爱,不许找外地的男孩子,不许这样不许那样的。
只听薛爸爸轻叹一声继续说:“……是我忘了闺女大了总是要去别人家的,嫁远了怕人家欺负你没人替你撑腰。家庭寒微点的,怕你嫁过去受难为。家世好的,又怕人家瞧不起咱们,高不成低不就的,那里也放心不下。虽然我们不图他的钱财,我想着以他的身份地位,你跟了他去,找个好人家总是容易的。”
谁知听了此话薛宁立刻炸了:“我又不是天生的公主命,凭什么认为我吃不了苦。你觉得有钱人家私生女的身份很风光吗?就该人人羡慕?为什么要承认我不是你亲生的,没有钱怎么了,这么多年我们一家人还不是开开心心的过日子,这样不好吗?。”薛宁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扑在薛爸爸怀里嚎啕大哭。
薛爸爸顿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爸,你硬生生的把我赶出去,叫我怎么办?去做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让人背后指指点点,回到这里再也不能心安理得的继续享受你们的照顾。爸,我该怎么办?”薛宁哭着说。
“对不起,是爸爸错了。爸爸不该告诉你。”薛爸爸万分懊悔,薛宁的话让他认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一时心软,一时的小心思让女儿身处两难境地。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可是一旦向她挖开真相,即使一再表示,放心你就当还和原来一样,这里还是你的家,我还依旧是你的爸爸。然而终究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