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薛宁长叹一声。
在康家晃了一圈,薛宁明明白白看透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心灰意冷的方明仪,万事都不理会。原本就很勉强的愿意见自己,今天之后估计再也维持不了这份勉强。
另一个是康二婶柴芬,标准的家庭八卦妇女。尖酸刻薄,绝非善类。
康永生是真正的笑面人,他的笑能让人起鸡皮疙瘩。比起他来,薛宁觉得自己简直太小儿科了,至少脸皮还不够厚。
康馨雅是那种精明强干类型,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对薛宁亦是若即若离。不太热情又会在恰当的时候表现一下亲近。康馨雅的老公程辉高大帅气,衣冠楚楚。面子上极其会做人的,一句一个宁宁,让薛宁有种比任何一个人对她都亲厚的错觉。
康馨妍就不用说了,见到薛宁就会自动进入战斗模式,在刚才的玉雕事件中扮演了战士的角色,很成功的完成了任务。
小姑姑对她还是相对较好一点,至少还愿意帮她解围。祝振良和祝恒之都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不知是城府深还是知足常乐。
徐燕妮估计也不是看起来那么的柔弱。想当年康宇同也是百花丛中过,她能从百花中从中杀出,得到康宇同的青眼,不应该只是凭着容貌出众而已,况且没点本事也做不了康宇同的左膀右臂。
薛宁每个人都细细琢磨了一圈发现这个家族女人多啊,这么多女人唱一台戏估计会无比的热闹,今天的这场开场锣鼓或许不是哪个人的杰作而是大家合谋的也说不定。自己未来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日子可想而知将会有多艰辛,薛宁心底黯然苦笑,想起薛锐的忠告当初他的担心绝不是多余。
薛宁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走的有点急了,没有机会欣赏后面的表演。虽然未必能查到这些人在这个事件中都扮演了什么角色,至少不至于栽的这么不明不白。
薛宁从车窗望出去,这别墅建在外城,天空还算清朗,居然能看见星星,很多很多星星,不过有点朦胧,像蒙了层灰尘发出暗淡的光。
记得上一次看见这么多星星,还是几年前上大学的时候,跟同学去城郊夜里爬山看日出,在山上看到过,那时的星星又大又闪亮,像少年的心那般纯净无暇。一晃已经三四年过去了,真是快啊,薛宁忽然很怀念那时的时光,那是欲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多么单纯美好。而今真正体会忧愁的滋味,才知道人生艰难多不随心。世事多变无法预料。
司机崔师傅从后视镜看见薛宁望着窗外沉默的样子,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大约是为今天的事忧愁。崔德成一直跟随康永年,从康永年第一次见薛宁,他就跟着,一直看着这个开心快乐的姑娘一步步被逼进康氏这团乱局,那明朗的笑容渐渐消失眉头越皱越紧,心里很有些不忍心。
“大小姐,其实夫人很通情达理的,可能今天······今天……”老崔想劝一句,可是词汇量匮乏的他支支吾吾也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
“我知道。”薛宁叹气,那个玉雕是自己在众目睽睽下撞下去摔碎的,不能怪被人算计,是自己警惕性不高。或许康永年是真心对自己的,方明仪人再好薛宁可不认为对她这个情敌的女儿会好到哪里去。她觉得今天那座玉雕是不是她打碎的都不重要,恐怕他们只是要一个借口,赶她出去的借口。于是有人给了方明仪这个借口如此而已。
“崔叔叔,你说他为什么一定要找我来呢?我好像真的有点多余。”薛宁轻轻的叹息,如果,康永年没有找到她,她也就还是那个跟弟弟贫贫嘴磨磨牙平凡快乐的薛家女儿,每天努力工作就是希望得到上司的认可,向往有一天能够加薪升职,短期目标是做个主管,部门经理什么的,然后去认可别人的努力。到时候她一定会扬眉吐气的对弟弟嘚瑟:看,老姐可不是你认为的那么没用。可是有一天,这些都唾手可得,她却不快乐。
崔德成不能回答,先生说不想给小姐增加负担,其中的原因暂时不能告诉她。他不能破坏先生的计划。
“崔叔,你是不是也讨厌我?”薛宁忽然问。她想她不能这么一抹黑,既然已经绞进了这趟浑水里。她绝对不想做最先沉没的那一个。在这个家里她必须找到一个同盟。那几个亲戚她不确定,但崔德成既然是康永年的人,也是最有可能帮助她的人。
崔德成似乎吓了一跳,头立刻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着急的说:“小姐,怎么会?我怎么会讨厌小姐,先生费了多少心思才让小姐点头。小姐答应帮先生,我比先生还高兴。小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崔叔可不可以告诉我,在康家谁比较靠得住,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除了康先生我该找谁帮忙?”薛宁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崔德成想了想,好像在思考人选,摇摇头又摇摇头,最终还是摇一摇头。
“一个也没有,佣人呢?”薛宁很失望。这家里都是些什么人,就找不出一个值得信赖的。
“我实在拿不定,要不回去问问先生吧?不过……不过……我觉得夫人是可以信任的。今天可能因为那个玉雕的原因,情绪失控了。”崔德成比较一下还是觉的方明仪可信。
薛宁很无奈,不知是他忠诚的性格还是不肯讲人是非。只能回去等有时间问康永生。
“那么崔叔,你呢?我可以信任你吗?”薛宁没有看崔德成,目光望着前方坚定而明亮。
崔德成没想到薛宁会问到他头上,略一迟疑很快的回答:“当然,小姐的事就是先生的事,小姐的吩咐我一定尽心尽力。”
薛宁沉默的点了点头,窗外的一轮上玄月孤独的挂在天空上,清冷的辉光披洒下来,像在地上凝结了一层灰白的霜。她想慢慢来吧,康永年把自己弄来不会让她自生自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