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昭和云西雁告了罪,跟着薛夜语去见徐终南。
之前徐终南从船上下来的时候,汤昭还在剑炉里,出来时徐终南已经入队,两人并没有正式见过,汤昭甚至没正面见过徐终南的相貌。
此时,徐终南坐在席上,低持酒觞,相貌清雅,神色清冷,唇上小胡子修的一丝不乱,端的有世外高人,目下无尘的风范。
汤昭一眼见了心生敬仰,上前正要行礼,薛夜语先一步上前就推徐终南,道“还装呢?自己人面前装个屁啊?不给小师弟做个好榜样。”
徐终南被她推个正着,再端不住姿势,狼狈一笑,道“你少来唬我,小师弟都这样了,还用我做榜样?你没看那边还有朝廷的人?给我留个面子,我须不能丢了国师的体面。”
薛夜语连连撇嘴,汤昭趁机行了一礼,道“汤昭见过二师兄。”
徐终南仔细打量他,笑道“师弟,好一表人才!这才华,这相貌,怎么生得?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咱们白鹤窝里越发飞出金凤凰了。”
汤昭赶紧逊谢几句,徐终南已经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你马上就是剑客了吧?剑客和铸剑师,两重身份,那是多耀眼的天才?总不能一辈子只呆在九皋山上吧?一个铸剑师可以远离世俗,专做学术,坐等生意上门,一个剑客还是要多走走,多看看,积累阅历,战斗磨砺的。而且剑客还有推不掉的义务。”
汤昭点头,他知道剑客作为这种顶尖的、超脱世俗的力量,固然受人敬仰,也要承担额外的义务,几乎每一个新诞生的剑客都会被人接引,去尽自己那一部分责任。
虽然不是剑客被隔绝在圈子之外,不知其中详情,但汤昭也猜到一二——阴祸从何处来?魅影是谁的相?天魔自哪里降临?
一切的答桉不在地上,而在天上。
那是另一个战场,比检地司还残酷的地方。毕竟检地司只管地上的事,不管天上的事。天上才是最残酷的战场。
当然现在这和汤昭的打算无关,就算真是剑客,那也只能被动等着被接引,逃不掉也无需多想,与徐终南所说的“以后打算”不同。
果然徐终南接着说“可愿意来京城?国师求贤若渴……”
薛夜语气不大一处来,道“好啊,你都会替别人撬自家的墙角了?”
徐终南嘿嘿笑道“这算什么挖墙角?如今这个局势,去天上还好,留在地上,能有多少正经去处?遍地烽烟,江湖险恶。朝廷虽然不比以前,但还是能庇佑京畿之地平安无事的,适合安享富贵。又有国师在,如何不是正经的前程?”
薛夜语不爽道“国师只收你这等牛鼻子,小师弟还不想出家呢。”
汤昭笑道“多谢师兄好意,不过我当初就是云州检地司送来的,已经落户了。我不出去便罢,出去一定是要归队的。您看,我的新上司、老上司都在,可不能说多了叫他们来找我讨账。”
徐终南目光一转,果然见池副使和刑极以及冯志烈正说着什么,仿佛感应到汤昭的目光,他们三个一起往这边看来。
这三人眼光何等犀利,虽然只是漫无目的的随意一看,徐终南竟一时被震慑,说不出话来,随即哈哈一笑,丝滑无比的道“检地司好啊,尤其是云州检地司。那是如今少有能做事的地方,是有志气的儿郎呆的。很多衙门看着油水足,却只是消磨时光罢了。云州是好地方,呆在云州,至少高远侯这一辈安然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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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过这个话题,随意聊了几句,薛夜语道“师兄,你去见过爹爹没有?”
徐终南神色一滞,道“什么见不见的?他看见我了,我也看见他了,这不就见过了吗?”
薛夜语道“师兄别哄人玩。你知道逃不掉的,来都来了,还扭扭捏捏的做什么?”
徐终南当真面泛忸怩,浑无刚刚的风范,道“他恐怕不想见我。”
薛夜语截口道“他想见你的,只是和你一般拉不下脸来。你们两个都这样僵持,局面岂不僵死了?依我说,他是师父你是徒弟,你先让一步给他个台阶如何?”
徐终南面色变幻,汤昭自然在旁边敲边鼓,给师兄打气,徐终南咬了咬牙,道“见见也行,我可说好了,老头子动嘴也罢了,动手的话我可不会吃亏的。”
薛夜语笑道“放心吧,我给你看着,你都主动了,他不能太过分了。”说罢推着师兄走。
眼见徐终南半推半就的要走,突然拉住了汤昭,在他耳边道“一会儿叫三师妹赶紧回去。她这样出现在人前很危险。我不在山上管不了,既然她信任你,你要保护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