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灏满脸含笑,打断了慕容平川:“我是说乔氏女。”
慕容平川恍然道:“她是我这里最好的造酒士,如今我这里酒客营门,除了经营大宗酒水之外,以此结交的人脉也甚为可观。不过既然是世子有意,那我便献与世子吧。”
杨灏道:“那恭敬不如从命,改日我定当设宴酬谢先生。”
慕容平川暗暗吃惊,嘴上却道:“世子何必如此,一个造酒士罢了,她也未曾签订卖身契,本就来去自由。世子好酒,人所共知,令她前去为世子管酒,那是她的机遇。”
杨灏道:“先生好意,杨某心领,但比不会让先生白白损失的。”
慕容平川此时也猜知乔氏女与杨灏之间大概总有些什么,有些事又不好直说,便道:“只是这乔氏女不知还能做多久。”
“为何啊?”杨灏依旧一脸的淡然,似是随口问问。
“前日有个城尉悄悄向我这里的家仆打听过她,说是便要遣媒人上门。”慕容平川道:“若论乔氏女才貌,她未必会中意个城尉。可惜如今孤苦伶仃,一个城尉也足可以作一个孤女的可靠归宿了。”
杨灏犹似事不关己,摇头叹息道:“那倒是可惜了。”
此后宾主二人又饮酒共话一番,杨灏才推以公务在身辞去。一出了门便直奔城门而去,如此情形到底逼出石英一句话来:“此时出城,未必来得及回城。世子为了一个女子轻易出城,如何使得?”
杨灏不怒反笑:“石英,人生无趣,我难得有这样兴致,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城尉,我的女人他也敢1
石英知道表面随和的杨灏其实是有极强的独占欲的,也知道无法劝阻,便道:“世子,仆去处理好了。何况那城尉如何知道这其中隐情?”
杨灏却轻描淡写道:“走吧,我们也难得出个城。”
梦喻正在木板搭成的酒仓里查看新酿冬酒的发酵情况,便听得有人在院中喊道:“乔家大姑娘可在家?”
她一听这声音,是里长夫人李氏的声音。梦喻常常在外,即便在家也是深居简出,所以除了刚来的时候需要登记造册见过几次,再就是她来替里长收过两次税,此外并未与她打过私人交道,如今还不到收税的时候,不知今日这李氏何以上门。
梦喻忙忙地走出酒仓,随手关了那板门,便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三十有余、四十不足的妇人,正是李氏,便道:“李家姐姐今日怎么有闲来逛逛。”
那李氏满脸堆了笑,借着刚刚升起而不甚明亮的月色,细细瞧着梦喻,倒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正因为如此,她从来不让当里长的自家男人上门来收税,她不答反问:“你刚从城中回来?”
梦喻答应着,便引她进屋,倒了茶水,请她上座。李氏见梦喻住的极简陋,却收拾的十分整洁,便笑道:“乔大姑娘真是个过日子的好手埃”
梦喻知道她们并无私交,李氏上门必然有事,见迟迟不切入正题,便笑笑不说什么。
“这大冬天的,你也不点个火盆,屋里怪冷的。”
“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点呢。”
“乔姑娘,你多大了,有十六七了?”
梦喻低头答道:“十七了。”
“许亲了吗?”李氏又问,问了又自笑道:“你若许了亲,也不必从雍都到这里来了。你必是无依无靠的才来晋阳谋生的吧。”
梦喻只好点点头:“我确实并未许过婚。”
李氏点点头,又看着她啧啧称叹:“好个美人!如此美人却该配个贵人。乔姑娘,我是替晋阳城的城尉大人来找你的。”
梦喻十分诧异:“找我做什么?”
李氏笑的灿烂,拉过梦喻的手摩挲半天,直到梦喻觉得不好意思抽回了手,才道:“你说找你干什么?自然是看上你了,央我来给做媒。若非托你的福,我哪有机会见到那样大的人物,还有幸让他托我办点事。”
城尉是守城门的五品武职,虽在遍地达官贵人的晋阳城算不上什么,可到了这城郊便是天大的官了,难怪李氏一副巴结相。
梦喻听了半日没言语,李氏只当她不好意思,便上前热诚说道:“本来你一个姑娘家,不该自己出头弄这些事。可我看你别无亲眷,只好亲自跟你说了。你若是也愿意,我明日便回了那城尉,好让人家早做准备。”
梦喻咬了咬口唇,道:“我……恐怕不行。”
“为什么?”李氏大为吃惊,她一个孤弱女子,被城尉大人看上,从此衣食无忧,倒不愿意?李氏不敢相信,旋即想起点什么,便道:“我明白了,你是觉得城尉大人如何会看上你是吧?怕他是要你做偏房是吗?这你不用担心,城尉大人特意交代,他早就死了老婆,如今是个鳏夫,要明媒正娶,娶你做大妇。”
梦喻忙忍着羞怯道:“不是……这样也不行。”
李氏又笑道:“你一听鳏夫觉得年纪不小了是不是,若说是比你大了十来岁,但其实也正值盛年,今年也才二十九。且长得一表人才,和你也算是郎才女貌,正相配。难得的是在晋阳城做得正经的五品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