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花终于笑不出来了,她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想嫁给任何一个人,无论是谁都一样。我只想留在殿下身边服侍。”如果非要说的话,冬花觉得嫁给公主殿下挺好的。
常霆不能理解,他受环境影响深厚,耳濡目染之下无法想象一个女人不结婚是什么样子,震惊之下他脑海里浮现的最近的人就是林丑,他质问冬花“你难道想和林嬷嬷一样年老无依无靠,夏竹去请她的时候身边连个晚辈也没有。这样的日子是你想过的吗?”
“你非要这么理解的话也差不多吧。”冬花也很惊讶,要是她能像林丑一样深受主上信任,年过五十还能得到重用,做梦都要笑醒了。
冬花就算不结婚孤独终老也不愿意考虑嫁给他。
他难道就这么不堪吗!
还是说冬花在宫廷中见识了富贵,看不上相夫教子的生活了。
常霆不能接受。
常霆胸中涌动着说不出的愤怒与烦躁,他低吼道“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还记得你叫冯终惠吗?自从你到女帝身边任职开始就变了,你以前和我说话不会言辞尖锐,总是温柔可亲。小时候还说过要嫁给我,都是她们把你带坏了。可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殿下生来就是殿下,她们的生活不是我们可以高攀得起的。”
冬花不明白,话题是怎么扭曲的,男人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她们又指谁?姬羲元?女帝?要是被有心人听见,就是诽谤皇室。冬花确定眼前人已经失去理智了,虽然不理解,但她不能任由对方以失智状态回鼎都。
冬花耐心解释道“年幼时我父亲尚在,他给我取名冯终惠,取自诗经‘终温且惠,淑慎其身。’他是一家之主,我受庭训,当然要做不与人为难的淑女。冯终惠可以永远温柔可亲,冬花要是毫无脾气早就被欺负死了。我没有打算高攀任何人,比起嫁人我更喜欢依靠自己的本事活着,看殿下的脸色总比看个不知所谓的男人的脸色要好得多。”
至少姬羲元是个仁慈的主,从不打骂下人,四时八节都有衣食赏赐,出门在外也有人哄捧。她是有正式职称的女官,平时还有小宫女伺候,这不比嫁人伺候一大家子好得多。
在冬花始终如一的平静语调中,常霆终于冷静下来,发觉自己言辞过分了,呐呐道“我是为你才调到公主手下……”
“那是为你自己。”冬花不想听他说话了,“说清楚了也好。其实我从来都不耐烦应付你的,你喜欢的是我父亲养出来的冯终惠,我是冬花。你此次回京,尽可以去再找一个温柔如水的‘冯终惠’。只是尽量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我很不喜欢。现在你该去收拾要带走的马车了,告辞。”
话落,冬□□直离开,任常霆喊了好几声也没有回头。
冬花说的都是真心话,对方有没有听得进去就不关她的事了。
原先没有敞开说是担心将来在公主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不好相处,现在冬花敢肯定姬羲元不会久留常霆。姬羲元的喜恶分明,情绪不稳定的人她是不会留的,唔,这大概是因为她本是就是最容易愤怒的人了。
深入相处了才知道,姬羲元是个毫不克制愤怒的人。
等姬羲元放马回来,冬花把今天的事情都说了。
姬羲元捻了捻手指夹着的草叶,无所谓道“我早知道他留不久,毕竟是阿娘分拨的人,先将人打发回鼎都让春月跟钱玉提一下,调走就是了。我还不至于缺人用。”
冬花担忧常霆情绪不稳半路掉链子,姬羲元知道了也不过一笑,“你高看他了,也就是面对你才赶做出怒火滔天的样子,我的吩咐他不敢不做好。就是想拿赵富作伐,也不会在回京路上出幺蛾子。你要是担心,我就让秋实跟着一起回去吧。常霆打不过她,这你该放心了。”
冬花不赞同“那殿下身边就少人保护了,比起常霆还是殿下的安危要紧。”还将怀山州的情报递给姬羲元,希望对方认识到怀山州并不是个完全太平的地界。
姬羲元翻了两页兴致盎然,扔了手中的草叶子,捧着仔细读。看着看着姬羲元想到好主意,“唔,没关系。怀山州民风彪悍,不少地方保留有母系繁衍的村寨,以母为尊。正好,我们去拐来练一支女兵怎么样?”
“太危险了……”
“太有趣了,还有以前招安至今保留的女兵,我得好好研究一下她们的家族构成。等见过太婆,央求太婆帮我引荐一二。”姬羲元比对着地图,完全无视冬花的劝告,“唔,好像顺路。要是能提前去见识一下也不错啊。”
冬花扶额叹息“殿下……”
离开了望海,殿下好像突然变得活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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