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人比起天下人终归是少数,绝大多数百姓连三皇五帝是谁都不清楚,更不在乎她们是男是女。
饶是姬羲元是自己一手教出的学生,钟牙子仍然感到心惊肉跳。
□□裸的阳谋啊,即使心知肚明有问题,但又能有几个人能不被愤怒裹挟?
太难了。
想通中个关节,钟牙子仿佛瞬间苍老了,心绪复杂难言,侧目而视“你啊,当真是出师了。”
“师生一场,我不愿见到老师不得善终。”姬羲元别开眼不去看他,“圣旨已下,老师带着几个老友出去游山玩水吧,花费都由我这欺师灭祖的学生出。”
钟牙子跨出公主府门槛时踉跄一步,小厮赶忙扶住,“郎主小心。”
“老了,老了。”
钟牙子上车前回望公主府,大门渐渐合拢,姬羲元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不知不觉间,小小婴孩成长为顶天立地的人了。
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
钟牙子携友离京那日,相送者无数,姬羲元也来了。
“今日一别,不知还有没有再见老师的时候,万望珍重。”
钟牙子拍了拍学生的肩膀,朗声笑道“七十古来稀,我知足得很。反倒是你,要惜身啊。”
姬羲元也笑“老师路途中遇见良才美玉,实在不必顾念我这个关门弟子。有人在老师身旁照料,学生心里也安稳。”
“你呀你呀,我可是再受不住一个皮猴了。”
一切不愉快都在笑里抹去了,车马在欢声笑语中离开山雨欲来的鼎都,风吹起河边垂柳的金叶。
壮丽的城墙在身后缩小,直至不可见。钟牙子放下窗帘,若有所失。
钟老夫人推了一把怔愣的钟老头子,“往前数二十年你就说要养老,要回钟山修书教学生。现在心想事成了这幅样子做给谁看。”
“去去去,你不懂我。”钟牙子孩子气地翻了个身,避开老妻的手。
“嘿,我还不知道你。”钟老夫人翻了白眼,不屑道“不就是被学生赶出来了,心里放不下、过不去么。”
钟牙子回头“你怎么知道的?”
“你那天一脸死相的回来,第二天长善就来与我分说了。”钟老夫人原话重复姬羲元的嘱托“男人如琉璃易碎,劳请师娘多加看顾老师。”
“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矫情什么呢?”
钟牙子不能答,假做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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