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波注此时开口说道:“朝廷下旨,重建敦煌商路,吾等身为凉州人,早先得了周监的照顾,此番自然也要帮衬一二。我在此先领个头,这敦煌商路的用度和钱粮,安家愿意借贷三十万贯!”接着,宴中的宾客们纷纷附和,也说要借贷支援。
周钧看了一圈,开口的这些人,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被迫,恐怕是难以分辨。
但是,敦煌商路的民间借贷,这么多人肯站出来帮忙,倒也是件好事。
周钧举起酒杯,先是向众人答谢,又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酒宴正式开始,乐伎和乐工开始奏乐,主宾觥筹交错,又欢声笑语。
周钧瞅准空暇,找来安思顺问道:“王都护之事,你可知晓?”
安思顺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将酒杯放在案台上,安思顺轻轻叹气道:“我都知晓了。”
周钧:“王都护没有领刺史之职,告老还乡,你可知晓他去了哪里?”
安思顺:“思顺不知,但是听说,都护在大理寺狱中受了拷打,身体落了伤痛,已经不便于行。”
周钧:“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安思顺:“李光弼。”
周钧:“是他?”
安思顺面对周钧,也不打算再隐瞒,便托盘说道:“王都护在被押入长安之前,知晓此行凶险难测,便专门提拔了二人,一人是哥舒翰,另一人就是李光弼。在出狱之后,都护又写了两封书信,也是托人带给了哥舒翰和李光弼。”
说到这里,安思顺的神情有些萧索:“在麾下的众将之中,王都护最器重的便是这二人,我与李光弼交好,才从他的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
周钧又回想起自己和王忠嗣在狱中的最后一面。
后者在那时曾对他说过,麾下有两员良将,正是哥舒翰和李光弼。对方在那种场合下,提起此事,不知有何深意?
想了好一会儿,周钧也是不得其解,索性下定主意,打算找个机会,亲自去问李光弼。
就在这时,乐伎和乐工奏完了曲,安波注兴致高,多吃了几杯酒,就凑到周钧的身边,笑着问道:“前些日子,安家进了一批西边来的乐师,周监在长安的时候就是戏曲大家,可有兴趣鉴赏一番?”
宴席上图个新鲜热闹,周钧也不想驳了安波注的雅兴,便点头说好。
不多时,一群穿着亚麻长袍的白种人少女,抬着一些奇异的乐器,入了大殿。
那些乐器中,周钧只能认出竖琴,其它皆不认识。
再看那群白种人少女,年龄最大不超过二十,最小或许只有十二三岁,有些是金发碧眼,有些则是黑发棕瞳,样貌与大唐和中亚诸国人迥异,却是肤白胜雪,五官精致,皆是美人。
周钧找安波注问了,才知晓,这群少女来自拜占庭帝国,大多都是贵族之女,是大食军队在一次突袭教堂的劫掠中获得的战俘。
很快,这群女子开始演奏乐器,又唱起不知名的歌谣。
周钧听了一会儿,倒觉得和前世听过的圣咏调有些相仿。
安波注见周钧听得专注,咧开嘴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