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钧还未回答,罕古丽突然跑了进来,又对费翁说道:“印主,他们来了。”话音刚落,客栈外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就连地面也跟着抖动了起来。
周钧与封常清对视了一眼。
周钧下令,抬来重物,封住院口,又让孙阿应领唐卒穿甲持戈;封常清来不及去叫醒安西军卒,便找来一身革甲,又临时选了一把趁手的兵器。
此时的石城镇,天边还是微微发亮,许多居民仍然在半梦半醒之中。
院墙外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刃的相击声,将整个长云客栈笼罩在了紧张和不安的氛围之中。
孙阿应等唐卒拿出手弩,攀上墙头,看着昏暗中涌来的敌人,没有丝毫的留情,按下了弩机。
只听一阵刺耳的破空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在墙头。
一声又一声沉闷的惨叫,纷纷从院墙外传来。
封常清经历过战阵,只听了一会儿,便知晓院墙外的敌人,并没有受过什么训练,仅仅只是遭受了一阵箭雨,便有人转身想逃。
就在院墙上的唐卒,弩机杀敌的时候,费翁从地上捡起一段树枝,又对画月说道:“女娃,剑究竟是怎么用的,等会你可瞧仔细了。”
画月面露疑色,还没来得及询问,小院另一侧的院墙,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土石飞溅,墙体坍塌。
一根铁杵,破开院墙,打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又一群敌人从缺口处,冲进了小院,却是利用声东击西的办法,打了周钧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孙阿应连忙指挥唐卒,变阵迎敌,龙祁则带着龙部护卫,守在了周钧的身边。
那用铁杵破开院墙的人,是一个身形高大、肌肉贲张的沙陀。
除了他以外,另有几人,周钧倒是也认识,这其中就包括使藏幡剑的道士清衍子,还有昨日见的那身穿红衣的妖娆男子。
领着众人的清衍子,在小院中看了一圈,最终将视线落在了费翁身上。
他先是将武器收好,又恭敬的说道:“隐门执堂清衍子,见过右印主。”
拿着树枝的费翁,在院中众人的注视下,慢慢走上前去。
在周钧看来,这位擅长演奏胡琴的老者,昨日还是一副寻常百姓的模样,现在却完全换了个人一般,浑身上下隐隐散逸着一股肃杀的气场。
费翁站在院中,初升的阳光照在他的背上,将他整个人照的如同出云山巅一般,巍峨高峻,岿然不动。
清衍子见状,躬身行礼,额头上隐隐有汗珠溢出,口中强自说道:“隐门执堂捉红,还请右印主回避。”
周钧和封常清听见这话,二人心中有着不同的理解。
周钧自然知晓,这群人的目标,正是自己;封常清却以为,他调查北方军卒暴毙一事,无意间发现隐门踪迹,故而下令安西都护府追查,却是走漏了风声,引来了杀手灭口。
费翁将树枝斜指向地面,丝毫没有让路的打算。
清衍子咬着牙,语气放缓,再次劝道:“此次捉红,关乎隐门将来的生路,右印主当以大局为重,否则的话,就是与全派上下为敌。”
费翁朗声说道:“隐门成立之初,以天神大同为己任,传教立信为根本……现如今,还剩下些什么?杀人、劫货、灭门、掠口、渎神……你们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心中可还有神灵?”
清衍子闻言,身体一颤,手中的动作也顿住了片刻。
一旁的秦相璧见状,连忙喊道:“莫要听他胡言乱语!隐门要想壮大,想要成为西域第一大派,去掉这些老顽固就是当务之急!”
院中的罕古丽,冷冷对秦相璧说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看见罕古丽,秦相璧恨恨说道:“师妹你好狠的手段,昨日入了客栈,你就在我身上下了冥花,这才使得我听闻琴声,心神受扰,引得毒发。”
罕古丽冷笑道:“要不是看在昔日同门的情分上,你哪里有命能走出这里?”
秦相璧心生怒火,朝身边众人喊道:“别再废话了,大家一起上,事成之后就有享不尽的好处!”
费翁将树枝横在胸前,沉声说道:“既然执迷不悟,今日就别怪老夫不讲情面、清理门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