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
天空中洒下的第一缕阳光,投在敦煌城外的山丘之上,照亮了漆黑一片的大地。
城内城外的人们,极目远眺,看向阳光投下的地方,那里有一条银色的光带,越来越宽,越来越亮。
一大群骑兵缓缓出现在丘陵上,战马和骑士身上的甲胄,在阳光的反射下,如同湖面一般波光荡漾。
看着这只如同天降的唐军,吐蕃大军如梦初醒,千户们大声下令,命令各自的军士准备迎战。
由于吐蕃大将莽素缯身处东门,军令来不及传回;再加上吐蕃主力部队得到的最后命令,是从南门战场,转向东门战场。
所以,战场上的吐蕃军,缺少统一的指挥,阵型也出现混乱,最终形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
恐慌和不安,如同瘟疫一般,蔓延在每一个吐蕃人的心中。
当这种情绪蓄积到顶峰时,丘顶上的唐军动了。
他们开始列阵冲锋,马蹄溅起的沙尘,飞扬在空中,远远看去,宛如一阵风暴席卷而来。
大地隐隐颤动,人们脚下的石子也在轻微震荡。
阵型迟迟无法重整,吐蕃士兵惊惧的发现,唐军的具环重骑,已经冲到了距离本阵仅有一箭之地的位置。
有吐蕃将领下令放箭,有将领下令尽快调整阵型,甚至有些将领头脑发热,带着麾下的士兵,朝着唐军发起了冲锋。
面对着一盘散沙的吐蕃大军,唐军重骑几乎没有遭遇到任何有威胁的阻碍,一头撞进了敌阵之中。
伴随着接二连三、沉闷厚重的撞击声,遭受重骑冲击的吐蕃军阵,士卒腾空而起,兵刃四处飞散,硬生生的被撞开了一条血路。
从高空向下看去,唐军选择了吐蕃军阵最薄弱的环节,进行了一次重骑凿击,使得吐蕃前后两军就此断开。
环具重骑冲锋之后,轻骑兵从山丘斜坡而下,采用『&t;』字型行进路线,快速机动又穿插至吐蕃大军的两翼,用弓箭驱赶侧翼的敌兵,将其向中部进行挤压,借以打乱敌人的阵型。
就在这时,敦煌城南门大开。
城中的豆卢军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如今终于能够找到一个宣泄的去处。
战术几乎如出一辙。
重骑凿击,轻骑骚扰。
除此之外,豆卢军的骑兵后方,陌刀阵、弓弩队、跳荡队等等,依次展开,借着敦煌城墙的支援优势,向前一点点挤压着吐蕃军的空间。
在墨离军和豆卢军的夹击下,吐蕃人仅仅只是支撑了一刻钟,便开始有逃卒出现,隐隐有崩溃之相。
于是,敦煌之战中,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场景。
豆卢军三千七百人,墨离军五千人,汇合在一起,好似饿狼扑羊一般,不停驱赶、追逐、撕咬着吐蕃军一万四千余人的主力。
但凡吐蕃军中有聚势结阵的,唐军就会用凿击加上骑射,打乱对方的阵型。
倘若有吐蕃军队就地投降的,唐军也不理睬,继续向前驱赶,将这些降兵留给了善后的府卫。
就这般,唐军从敦煌城出发,一路向南追击。
沿途,吐蕃士兵和战马,或是劳累暴毙,或是自缚请降。
原本一万四千余人的吐蕃主力,犹如不断融化的雪球,越滚越小,声势渐微。
终于,追击了一天一夜,唐军人困马乏,不得不扎营休憩。
郭子仪一身戎装,翻身下马,先是接过亲兵递来的水袋,打开封塞猛灌了几口,接着问道:“距离子亭镇还有多远?”
亲兵回道:“还有八十里。”
郭子仪先是点头,接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向亲兵令道:“派出斥候,探明子亭镇的情形,速速来报。”
亲兵唱了一声喏,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豆卢军使常会武,带着几名参军,走入营中。
常会武身长八尺,面若重枣,相貌堂堂,常被下属夸作与武圣关云长有几分相似。常会武欣喜,便留了长髯,又舍了平日里惯使的马槊,改使了偃月刀,此事成了唐军中的笑谈。